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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辛

作者:白玉兰    授权级别:C    编辑推荐    2014-08-30   阅读:

  
  “小辛”是十几年前大家对他的称呼,他是学校的会计,他干的这活儿,那是领导的七寸,就像汪伪76号,没人敢惹,啥事都知。
  十几年前的小辛,那就一个字“狂”。小辛必须戴眼镜,因为他高度近视,这让初识小辛的人会感觉他文质彬彬,但只要小辛一开口,你就会知道他不光认识的字不多,而且认识的字多数都是脏字。和小辛打交道是因为我的工作调动,工资关系的迁入。常态人事调动,关系迁入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但小辛办事有他的策略,他会让你感觉办理此事不光有难度,而且需要费时费力,前前后后不知道他跑了多少腿。什么人事处今年没人了;什么今天特为我去办理此事了;什么站在马路上等了半个小时没有公交车,没办法打车回来的了……让人感觉就像欠他很多钱,感激之心油然而生。于是乎,过意不去啊,一条价值不菲的香烟送给了他,自此我心理踏实了,他好像对此事也结案了。事情一改常态、顺理成章般的水到渠成了。
  来到新单位后,新同事慢慢熟知了,变成了老同事,私下议论小辛时才得知,原来小辛这里就是阎王爷的门槛,大到工资关系的转入、公积金的提取,小到领取日常用品,只要是和总务处有关系的事情他都会千方百计让你体会他的人情,借机让别人献媚。但不是每人都会像我这样“常怀感恩之心”的,有人就置之不理。但小辛也很有办法,对不顺眼的、不领情的他会用那种低级的、农村泼妇式的挑逗、侮辱性的语言在适当的时候,宣泄着他心中的不满。
  小辛嗜酒成性,天天喝、顿顿喝是他每天的功课。自己经常炫耀床头柜上必须有酒,因为早起一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对着酒瓶子喝上一大口酒。只要有酒,无需什么美味佳肴,一碟花生米,乃至几块咸菜疙瘩、一个苹果,都会让他过足酒瘾。所以和小辛说话喷酒气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校园里经常能够看到小辛晃晃悠悠走路的样子。有时候他也会晃悠着走进我们的办公室,开口的话题就是:“我的工资卡常年不动(言外之意光灰色收入都花不完);我儿子那是班里的高材生,(好像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弱智);过完年后我家冰箱里的东西都没动(好像他家过年喝的西北风)。”还清楚地记得暑假学校组织教师去西安旅游,火车上小辛喝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骂骂咧咧满车厢乱窜,当乘客都知道我们这是一个教师旅游团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周遭遇到了蜂群,让你浑身骚热,无处躲藏。再看校长的脸,红变紫,紫变白。尽管校长遇到了这样一位总务主任,但还是得掩盖着一百个不顺心,所以校园里还是会经常听到校长那亲切的呼喊声:“小辛!小辛!”有时候干脆就一个字:“辛!辛!”天知道这甜甜的声音背后有多少憎恶的谩骂……
  任何人阻止不了小辛的酒瘾,于是只有上帝出面了。没多久,小辛得了酒精肝,继发糖尿病。而且病情来势凶猛,小辛住院了,出院后的小辛也不能正常工作了,办理了病休,离开了学校,从此很少有人能够看见他。
  昨天,就是在昨天,就是在小辛离开学校后十多年的昨天,我再一次地看到了小辛,准确讲应该叫他“老辛”了,因为他现在53岁了。走进会议室那一刻,眼的余光看到有一个人一直在盯着我,因为有那么多老师在办理事务,所以我没在意,等空闲一点的时候,我再一次回首一望,一张似从相识的面孔在我的脑海里浮现,短短几分钟,他那佩戴的宽边的眼镜,让我顿悟,嘴里喊出来:“是你呀?辛老师?”
  惊诧他的容貌,满嘴里居然没有一颗牙齿,头发稀疏,脸上皮包骨头,目测全身像一句人体骨架放在椅子上,不敢再看,不忍再看,不想再看,心理五味俱全,想当年的你哪里去了?咋会变成这样子?于是便怀着复杂的心情将眼神转到了身边的女人身上,猜测这是他老婆,没问几句,女人便泪眼婆娑,不敢再问,不忍再问,不想再问。只是一再嘱咐好好生活。
  办完事情,女人将他从椅子上扶起来,有点费劲,我想上前帮一把,但没有,或许是为了老辛的一点自尊,或许是不相信他自己站不起来了,那一刻,我心里很难受,将视线移到了窗外,窗外公路上车辆来回穿梭,但我却好像没看到……
  老辛步履蹒跚,在老婆的搀扶下走出了办公室,走到门口,他艰难的回过头,抬起他那骨瘦如柴的右手,用那双混浊的眼神看着我,含糊的说了句:“再见!”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我站在原地没动,如鲠在喉,眼泪在眼眶了打转,但没让它溜下来……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河东的小辛狂傲、自以为是;河西的老辛可怜、日泊西山。
  小辛!老辛!再见!
  
  审核编辑:贝贝   推荐: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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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往期编辑   贝贝:
作者描写了一位名叫小辛的性格张狂,喜欢酗酒,个性不讨人喜欢的中年男子形象。后来得了酒精肝,继发糖尿病。多年后见到老辛已经是满嘴里居然没有一颗牙齿,头发稀疏,脸上皮包骨头。其实,这样的人在我们生活中也经常见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难免有可怜之处。只能将满腔的同情埋在心里,说声:小辛!老辛!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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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4

  • 欲语还羞

    这里不会显示好友发的博文,今天一看原来玉兰发了这么多的文了,呵呵。不懂珍惜自己,人生也不会珍惜你!问好!

    2014-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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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飘如尘烟

    人物刻画得很生动,情节铺垫的有条理,看完此文,予人启迪。问好玉兰,拜读。

    2014-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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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贝贝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很有感慨的一句话。问好!

    2014-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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