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蒙溪

那一年的山水
被记忆浓缩
燕麦停止生长
翻晒泥土的人
叼着旱烟

一泓清泉在山下呢喃
喋喋不休 跌跌撞撞
在黄昏里喘息
它正想睡去的时候
山风呼呼响起
把一连串的大山
泡进水里

*阵痛

草鞋下的脚步
凌乱 大山怀着阴郁
把心怀鬼胎的人
压在山脚
这莽莽苍苍的大巴山
抬着那么多
仰慕的目光
在夕阳的余晖里
收拾这一天的
遗憾

*敲打

用巨大的山石
抚摸自己
无异于巨大的敲打
大巴山表示沉默
他腋下的疼痛
和那些山水有关
石头敲打流水
流水敲打行人
伏下身去的心灵
在醒来时
拍打自己

*漆树

它们张大嘴
流出汁液
由白色转向褐色
深沉的大山
一直沉默

它是过敏性皮炎
拉着日子的衣袖
在大巴山深处的城口
喘息
而后在山里飞翔

*千年银杏

不管你存在多久
我都要摘下自己
砰砰跳动的心
从龙门村出发
沿山上行
趔趄中的藤蔓
引一条弯曲的心事
找寻过去的风雨

龙门村睁大眼睛
向岁月深处攀爬
用蝴蝶的翩跹
诠释生命

也许不用千年
大家都会醒来

*抽离

我的身体里长满锈
在那些年的山里
缓缓独行
流水加重了呼吸
在不经意间
闪烁涟漪

夜幕低垂
趁大山还没睡去
我抽身离开
躺进自己怀里

*溪水

天空都不想空了
它俯下身子
用呼吸说话
流水妖娆处
皱纹缓缓爬上山冈

俯视是一种境界
幼年的水躲不开石头
石头翻滚
把洗浴放进梦里
轰隆隆之间
溪水脱落牙齿
在和干净的石头比美

*葛城镇

雨一直下个不停
街灯下的人
占据了葛城镇的一小点
心跳
雨丝不会无情
它用仁河洗澡

多年之前抚摸过的葛城镇
梦一般游走
把大巴山填满
又缓缓流动

*秋池

水还没涨满
已泛滥成灾
仁河默不作声
暗自庆幸占据的稳重

夜俯下身
在南大街覆盖梦境
有人抽身离去
却被这场雨讪笑

*南大街

脚底欢笑
用这个下午的闲暇
穿街走巷
从北到南的阳光
可以忽略不计

有人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梳理心事
心怀愧疚的人
携带一缕熏风
和每一个迎面而来的人打哈哈

南大街在南门那边
我伸长脖子走过去
把心跳压到最低
和仁河水一起远行

*村落

那些石头说服了自己
垒上短墙
看每天日出日落
溪水温柔挠着它的脚心
它不想笑出声来

那只原始的狗
屁颠屁颠从堂屋里出来
望着前方缭绕的炊烟
打了一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