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蝉鸣】陈家村佚事(八)

黎明时的出发

作者:烂文制造者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14-09-17   阅读:

    青壮年随二愣子的远去让陈家村好像失去了沸腾的血液,陈家村一下冷寂起来。胡三还记得那次场面的喧闹,他们走的时候是在清晨6点,5点多人们已经三三两两在大樟树下集合,大地还沉浸在黎明前的静谧当中,天际泛白的时候,东方鱼白射来冷冷的微光,投在在樟树的顶端,清风吹拂下大樟树发出轻微飒飒声,整个树的边沿还毛茸茸一片。樟树下摆放的行李整齐地摆放在一起,如一个小山丘,蛇皮袋中无非是被子与干果之类的特产。出行与送行的人们以家庭为单位挨在一起,各种想着自己的心思,不时响起细声细气地叮嘱声。胡三远远地望去,内心地失落油然而生,外面的世界是开阔美好的,胡三突然感觉到,只有外出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吱呀一声,樟树下那间土坯房小门突然打开,如突然张开的小嘴,一身素装的秀琴楚楚动人,陈连生很不情愿地提着包裹出门,秀群小声地说着什么,陈连生勉强点点头。
  远方传来狗吠,一会村头响起清脆的喇叭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引起一阵骚动,也打破原有的静谧。车来了,车来了,还真是深圳开来的班车。有人抑制不住的内心的激动,并为二愣子的言而有信坚定地感觉到跟他出去是错不了。
  班车缓缓在大樟树下停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仗着身强力壮抢在前面,想挤上班车抢到前面的位子,不想和司机撞了个满怀,司机非常不满地训斥道,抢什么抢,不懂排队么,你提着这么大的蛇皮袋上面怎么放得下。
  司机的一顿训斥让小伙子满脸涨红,不由低声下气地分辩说,师傅,我晕车,我想找个靠车窗的地方。
  司机并不理会小伙子的申诉,径直走到大樟树下抽起“好日子”烟来。
  二愣子下来时环视着大家,为大家的提前准备感到满意,让大家感到诧异的跟着二愣子下来的还有钱支书,并和大家打起了招呼,大家早呀。大家明显能听出钱支书笑声中的某种优越感。二愣子补充说,其实我们厂更缺高级人才,钱支书,不对,钱经理在交际方面有他的方法,我决定聘请他做厂里的人事经理。
  有了二愣子的补充说明,钱支书好像得到某种授权,立马指挥起来说:会晕车的站在一起,不会的站到一起,连生你力气大,你帮忙把行李装车。
  陈连生听到钱支书的指使,很不情愿地把大包小袋提到班车旁边,由司机一件一件的落好。
  钱支书看着一大群会晕车的人群,不由皱起了眉毛,但还是开始安排起来,小翠你坐第一排吧,牛牯你不晕车就在旁边,帮忙照顾下小翠。牛牯好像得到统帅的将领,高兴地随着小翠登上班车,然后向媳妇金秀挥了挥手。二愣子始终不吭声,满意地看着钱支书的调度有方。随着人员逐次登车,各种大声的叮嘱声此起彼伏,有的年轻媳妇还嘤嘤地哭泣来,有的小孩“爸爸”地叫唤着,场面一下喧闹嘈杂起来,二愣子皱了皱眉毛,钱支书开始清点人数,眼睛却向秀群瞟了过去,见到秀琴低垂着眼幕在对陈连生叮嘱着什么,然后催促着陈连生快上车,钱支书干咳了一下,然后说,陈连生你磨蹭个啥,快上车。
  陈连生突然抱住秀琴的脚说,秀群,别赶我走,我舍不得你,我不走了,我真不走了。陈连生突然痛哭流涕起来。
  秀群为陈连生的举动羞得满脸通红,眼神因为极度失望一片死灰,委屈的泪水涔涔而下,不过马上被愤怒所代替,竟然踹了陈连生一脚,大声训斥说,你这个没用的男人,留在家里有什么用,我命就怎么这么苦哟,哪个天杀的造得孽哟。
  钱支书有些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倒是二愣子用非常冷峻的声音说,不去算了,出发。随着班车的缓缓移动,叮嘱声、哭声、加上鸡鸣狗吠,整个陈家村都沸腾起来。
  陈连生准备在屋后打一口压水井的提议,秀群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但陈连生还是自顾忙乎起来,尽管陈连生年轻力壮,但显然打一口井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完成的事情,若是以前,叫几个人来帮忙倒也不是难事,但如今年轻的劳动力随着前些日子那辆班车南下去了深圳,剩下几个可以帮忙的人对陈连生爱理不理,陈连生中看不中用的传言在陈家村已经不算什么新闻。
  自从二愣子带走一些人之后,胡三经常顺着马路张望,并且能明显感觉到一些青壮年顺着白河向南方而去,就像一只只蚂蚁得知遥远的地方有美食,然后义无反顾地像前方爬去。胡三回来的时候看到老学究气咻咻地念叨着什么,原来是陈连生在屋后打井,老学究以破坏风水阻止未果,胡三觉得应该去看看,毕竟秀群白蟒般的身躯一直是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影子,上次陈连生赖着婆娘不去打工的事情在陈家村成为了新的笑料,在秀群面若寒霜的后面,胡三能感觉到她的孤寂,并且有同时天涯沦落人的感觉,胡三对自己的偷窥有种莫名的罪恶感,同时为陈连生的无能感到同情。
  胡三来到大樟树下的时候,陈连生正喘着粗气望着自己挖的土坑呆滞,陈连生看到胡三到来,好像突然找到了可以指使的对象而自己高人一等,陈连生说,胡三,你过来帮我打井眼。
  胡三爽快地答应了,拿起镐头挖起土来,但没一会就大汗淋漓,但挖起来的泥土越来越黏稠,不由高兴地说,快了,快了。
  陈连生也高兴的附和起来,并说,过些日子我就去纸棚下做纸了,有了这口井秀群就不用去白河挑水喝了。
  你这个死鬼,没盐巴了,去邻村买包盐回来,对了,胡三,中午就在这里吃饭哈。秀群在屋子喊。
  胡三下意识说,不用了,不用了,陈连生怂恿说,一定要在这里吃,这样下午就能完工了。
  陈连生骑着破旧的单车叮叮当当向李屋驶去。到现在为止,陈家村还没有开过小卖部。
  胡三只好拿起镐重新掘起土来。
  只见吱呀一声,秀群端着开水站在旁边看着胡三卖力地挥动这镐头,浑圆的胳膊绷得紧紧的,充满了力量感。秀群说,胡三,上来喝点水吧。
  胡三停下活计,来到秀群面前不知道如何是好,竟然窘地满脸通红,秀群清秀的体态让人着迷,胡三颤抖着接过秀群递过来的开水。
  秀群说,你的脚没事吧,别太累了,今天挖不好,明天再挖。
  胡三突然鼻子一酸,竟然想哽咽起来,但还是强忍下来,秀群是第一个这么关心询问自己骨折的人。
  秀群又给胡三倒了一碗水说,胡三都长大了,懂事多了,中午就在这里吃饭,啊!
  为了掩饰内心的激动,胡三只好接过水慢慢喝起来,但眼泪还是不争气淌了下来。秀群掏出毛边纸给胡三擦泪时,胡三吓了一跳,下意识躲了开来。好在秀群说,天热,擦下汗。
  胡三接过毛边纸的时候突抓住秀群地手说,秀群姐,你真好!
  秀群感受到胡三传递而来炽热的感觉,耳根热了一下,轻轻把手抽出来说,我做饭去了。
  当汩汩的泉水冒出来的时候。胡三感觉到一股清爽的冰凉,刚好陈连生买盐巴回来,支好自行车后兴奋地说,出泉水了!出泉水了,并叫胡三用瓢舀了一瓢,尽管很混浊,但还是品尝了一口说,甜,比山泉甜!
  胡三在井底说,再挖深一点就好了,小石子准备好了么,铺在井底可以起到过滤作用。
  此刻,厨房响起了煎蛋的香味,陈连生为秀群的冰雪消融高兴不已,对胡三说,三儿,上来休息下,下午还来得及,今天不是有你还真的打不来这口井。
  尽管只是煎蛋和几样青菜,但胡三感觉全所未有的丰盛,吃饭的时候,秀群一味地给胡三夹蛋说,三儿,多吃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陈连生高兴地附和说,是呀,真亏了你,多吃点。陈连生说完却夹了一块煎蛋送到秀群碗里。三儿,要不跟我学做纸吧。
  秀群突然抢白道:纸棚下能有什么出息,你以为个个都像你一样窝囊呀!
  陈连生脸色不由红一阵白一阵,气氛一下凝固起来。
  
  审核编辑:喻芷楚   推荐:喻芷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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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古诗词主编   喻芷楚:
生活就是这样,你不知道哪条道先的对哪条错,在乡人他乡求富路上,陈连生选择了弱怯拥抱温情,只是这份情温暖吗?秀群渴望什么生活?他能给予吗?挖井好象标示了不念旧恶男人的心细,其实生活不过平凡的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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