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蔽野,风雪漫天,突然,荒野中的大雁高高飞起,是什么令疲倦的宿鸟如此惊恐,在这月黑之夜?……隐隐的疾速的马蹄声,扣响着冻土地……
不,这蹄声不是来自荒凉的大漠,它来自于夜不卸甲的将军的脑际——“单于夜遁逃”!
每个战士的心弦都绷得紧紧的,像拉满的弓。同样勒得紧紧的还有那战马的缰绳,它急切的燥动不安,在旋转的飞雪中旋转。
守土有责,军人的荣誉感撞击着将士们的胸膛,那样崇高而昂扬,它也同样激动着我们的马前歌手。突然,一个闪光的形象点燃了诗人的灵感——“大雪满弓刀”一声低低的吟哦终成千古绝唱。
作为边塞诗的典型,这首塞下曲最为后人乐道。收入多种启蒙读物中。那么她美在哪里呢?笔者认为至少她有下述三点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第一,她调动了人的感官,月黑,厉害,无影无形;雁高,无声,无息。无影无形,无声无息,何以知单于遁逃?读者一下子竖起耳朵,张大眼睛:那扣响冻土地的疾速的马蹄声不是来自荒凉的大漠,它来自于夜不卸甲的将军的脑际。这就是感官被调动后所引发的思索;
第二,她激发了人的想象:诗里不写厮杀,甚至不写追逐,只写命令集合那一瞬。战士勒着马,在旋转的风雪中旋转。诗到此,读者想象却驰骋起来,他们会联想起雪夜的追击,轻骑逐,言其精兵饶勇;
第三,她点燃了人的灵感:在紧张惊悚的暗夜,大雪满弓刀,眼睛一亮,它一下子以鲜明的对比,跳出黑夜,唤起你对战事的惊觉。它不仅冲击你的感官,也使你心头一颤。增添了在如此月黑飞雪之夜,追击敌人的气氛。
仅仅二十个字,因为它集中写了一个场景,并有大雪满弓刀来画龙点睛,才有这样的艺术冲击力。这不正是我们应该学习的吗?
〖注〗
*卢纶《塞下曲(其三)》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卢纶(?~798或799)唐代诗人。大历十才子之一。字允言。河中蒲(今山西永济)人。天宝末曾应进士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