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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与寻根

作者:梁星钧    授权级别:B    编辑推荐    2014-01-19   阅读:

  
  

  过年是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它意味着团聚和祥瑞。
  过去我们物质匮乏,年过得简朴而浓烈;而今物质丰盈,年味反变淡了。这是两道怪异的奇观。但不论何变化,过年的习俗还丢不掉。每逢春节临近,人们会迅速结束工作,攀亲携友,不远千里而归故乡,过个祥和的佳节,过个喜庆的新年。
  这是人的需要,也是根的呼唤。
  

  
  根,植物有根,动物有根,万物都有根。区别只在有形和无形。
  过年前夕,各种酒席铺天盖地。人们此时置办酒席,除饮食易贮藏外,即用喜庆来驱寒。这是矫枉过正的运用。也是万物平衡的调节。
  一年我吃了六次酒。寿酒都必须去。老人们不在乎送多少礼,只在乎去捧场凑热闹,如知你百忙之中专往,他们更会感激万分,泪湿沾襟。因在乎你心中有他们,以缓解他们年老的孤独,以反衬他们年老体弱还有价值,还有人记挂他们。这时儿女亲友仍在乎他们,关注他们,每逢寿辰必到,逢喜临门,其感慨就可见一斑了。
  姑姑的寿酒这次我加倍送礼,说我升职增资,有福同享。表哥首过60大寿,我们夫妇同去祝寿,看到亲朋齐集,他已感慨万分,替儿子备好了寿宴上要用的祝词,写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单位同事的孤母90大寿,齐刷刷的9个儿女敬礼拜寿,寿辞同样感人,场面热烈欢腾。
  两位老乡孩子的喜酒由我致辞。对第一位我讲了当今缺少的“孝”“勤”“和”三个字;第二位属一对澳大利亚回来的留学生,属我地首例通过网络认识的姻缘,但临场我却礼让于一位德高望重的退休老前辈去致辞,他愉悦地接受了。
  新年大概就是以这样的喜庆酒席而造势,也揭开了帷幕。
  大妹的酒还没吃完。这回她这位红娘是坐上宾。母亲也被盛邀而去。他们见我回来有顾虑,我鼓励说,去吧,尽管去,当红娘别落后,--家里你别操心,有两条狗,还有我,我什么都不怕!
  说这硬话,我心里还是怵了下。为屋后的黑森林,为屋旁的两座坟,也为自小笼在心里的恐惧。但妹妹今年首次促成一对伉俪,双方欢喜无比,有情有份,妹妹真是功莫大焉;母亲平素看门,极少外出,人家执意相请,我当全力支持,再说有两条狗,我怕什么?
  老屋坐落在老黎嘴下的半山腰,称清明角。“清明”二字,谓一清二明。即便时空划过沧桑,进入当代,依为山清水秀,民风淳朴。为了蓄水,当年作为队长的父亲率领全队社员奋战三年,加上全乡调劳配合,在上游建起了一座拦河截流的小二型水库,解决了灌溉,惠泽了世代山民的栽秧吃米和饮水用水问题。前年,有贪者不顾村民利益,无视生态环保,打着援助县上企业旗号,竟在后山大肆采伐,我适时作了抵制,至少不允许滥发我家的,虽伤害了一些老乡感情,但捍卫了环保。后来证明我此举有远见,当年随后发生的“5·12”汶川大地震,我地部分房屋受损,但山体安然无恙。
  老屋居全组之高处。四顾环山,山形险峻。后坡前崖,成一靠椅。一位朋友曾赞誉说,这屋基好,成“椅子”型,一切会稳稳当当的。借其吉言,我家处于心胜。老屋重建于1984年,当时父亲因缺乏钱力,房屋要不要修?怎么修?当时都有过漫长的思考。两个妹妹均已出嫁,惟一的儿子我在外工作,父母老来何养?这类问题,是农村最实际的现实问题。对此众说纷纭。年叔就坚决反对,认为女大不中留,留家十有八九迟早都会滋生家庭矛盾,甚至导致邻里纠纷。我作为儿子理应担起赡养老人责任,不应把负担分推给任何一个妹妹。这个理我赞同,不过还是要依老人的意见。父母考虑的不单是吃住,最担忧老来孤独,又不想离老窝,故想接回大妹,加之大妹居住山上,生产条件较差。所以我们经过三年的考虑才谋定了合力修房之事。批建手续由我随后给办好了。
  农村最讲究坟水和屋基。父亲多次说过我祖祖的合葬墓在涨。面对这座雄壮饱满的祖墓,父亲每隔几年都要带上我们儿孙去陪土。他心中想的自然是,他大小也当了队里20多年干部,并称若有个初小文化,至少后来也是乡干部了,按他的为人和水平,当个党委书记是不在话下的。妹夫是个木匠,妹家的生活用度不缺。我是个久考才入的“烂秀才”,按他的话说,现在也是在县街门供职。父亲自会想到这些都是坟水屋基的功德。所以他一生都没有走多远,守着这两个点,最多也是当干部的近距离开会外出,和场场上两个乡场打牌喝酒。仿佛这就是他的全部世界了。
  守着这八间屋子和两条狗。它们也紧紧守着我。其中三间属我名下,但我拒不接受改造装修,不硬化地皮,不安楼板,也不硬化街央。我说自己城里几次购房,顾不上了;现在城里已有两套房了,这个“一洋一土”,我都希望成为两类房子的代表。
  每晚睡在自己的这三间土房里很静谧。乡村的夜来得早而宁静,也很沉香。晚饭之后早早入睡,远离了城里多年养成的迟睡晚起习惯。也入睡快,半夜虽需起夜,但随后可一觉睡至大天亮。早晨先闻啾啾鸟语,嗅出清冽空气,最多再多躺会,让自己完全清醒,感受乡村的早晨,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我的事就是看门。这时已融身于新鲜的山野,成为了青山的一分子。
  把缅怀父亲去逝的全国二等获文端端正正贴在他生前睡过的屋墙上,正好与他睡过的床斜对。估计父亲的魂魄天天都在与之相视而笑,是一张沧桑而慈爱的笑脸,虽也透过几分威严。父亲生前严厉,但对每个儿女的哪怕是一点点小成就,都极欣赏和引以为自豪。记得我2004年获山东省举办的全国青少年文大赛一等奖后,父亲不厌其烦地给乡亲们夸耀,那个激动和兴奋劲,令我感动。如今,我把文章的一份复印件拿到他的坟前口里念念有词地焚化了,仿佛只有这样我才心安。我甚至五年之后都不相信他已去了,以致他的遗物我都原封未动,屋内陈设也基本照他生前的习惯摆放。父亲,你在生前我们虽有严重不和,你的部分愿望也没实现,但都因了你的“严父慈母”信条,望子成龙心切愿望,以及你的猝然长逝,乃至未曾遗留一句话语,我们此刻已深沉理解并明白了,但来不及表明和回报了。
  仿佛人许多事都是后来才明白,但终为遗憾了。人守着这些明白和遗憾,又导致下一代新的置疑和遗憾。代代相传。
  狗很配合。紧紧围绕着我守家门。显出可贵的忠诚性。常言,“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这一白一黑的两条狗,见我回来先老远吠几声,接着就摇尾巴,及至身边就扑向我,打立掌亲热我,认出了我是这的主人。我就羡慕狗这眼水。它是凭什么判明的?靠嗅,还是靠认,还是靠主人的指点和暗示?或自己天生的知觉呢?
  黑狗今年产第一窝崽。是一只胖胖的小黑狗,它每天护在草窝里。一天它去觅食,好心的母亲把小黑狗抱出去晒太阳,不料坠崖摔死了。大黑狗回来热焐了一晚上,没活。翌日妹夫趁大黑狗离窝外出没注意,偷偷拿去埋了。此后大黑狗天天找,嗅,不吃不喝,眼里汪着泪水……几天之后,我们给填充了个小伙伴--小白狗,是灰白的狗。大黑狗开始不认识,嗅嗅,我们告诉它别咬,要善待,是“侄女”。它很快明白了,适应了,第一次两个相认,快蹦喜跳起来。
  小白狗是妻从城里单位捡的。老跟她的脚。她带回关了三天,因上班无人管,后和我专程送回老家,托妹代养,说这是一条小生命。现在城乡随意抛狗多的是,损命。小白狗小而活泼,像个孩子,叽叽的爱搭两腿上人的身,估计是城里的闲人宠的,但不知为何丢下了。那下午妻收班迟,为的是想等失主认领,却终没有,估计是故意的。后据说小白狗爱吃鸡,咬死了邻里一只拴着准备吃肉的鸡。所以妹不想要,欲送别人,闻者也不要。我们闻之心里不是味,怨恨起她的失言来。我想这不是随意转送物,我们割舍不下那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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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管理组   花落无声:
娓娓叙说着返乡过年的点点滴滴,家里的父母、姊妹、乡亲,山后的樟树,家里的黑白两条狗,都是那么亲切和熟悉。在作者不无巨细的述说中,作者不厌其烦,读者也不会嫌其啰嗦,因为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自己曾经的经历,会唤醒我们心中温馨的记忆。每一个自乡村长大并走出来的人,似乎也都有过这样的思考:我们曾经为了逃离乡村而苦读书,努力工作,拼命在城里买房,只当乡村是个亲戚般偶尔走走。可是,当我们一次次回到乡村,回到养育我们长大的那个地方时,总有些什么那么值得驻足、回头、不舍,吸引着我们急切地一次次回到她身边?结尾处,作者给出了我们答案,那就是根!我们的根在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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