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寄金秋】我和秋天一起回家(散文)

作者:衣零    授权级别:B    编辑推荐    2014-10-23   阅读:

    缠绵不绝的秋雨浇红了垂挂在枝头沉甸甸的苹果,也浇醒了我隐藏在心底浓浓的乡愁。
  望着窗外像丝线一样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的雨水,我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忙里偷闲给远在千里之外的母亲打了一个电话。自从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开展以来,我一直忙忙碌碌,甚至连着好几个星期都没有时间打电话慰问一下独自一人守在家中的母亲。我不知道母亲在院子里自己种的黄瓜和西红柿是否已经结出了丰硕的果实;我不知道在数日雨水的冲刷下,母亲居住的房子是否已经开始漏水;当然,我更不知道母亲每天有没有按时吃饭,感冒发烧了有没有及时吃药。作为一个女儿,我坚持离家千里之外,一年难得回家探望一次,已经严重地违背了中国传统的孝道。
  虽然,我知道母亲过的不好,十年以来,她一直独自一人静默地守着那处院子,也会时常受到左邻右舍不怀好意地欺负和打扰,但在电话里,母亲一遍又一遍地对我说:“我过的很好,你不用担心,你好好工作就是了。”母亲的谎言比冰凉的雨水更加让我忧虑。我想,秋天到了,是该找个时间回家看看了。
  趁着国庆长假,我开始收拾回家的行李,长武的苹果和核桃正是丰收的季节,还有街边小摊上摆满的红枣也是香甜清脆,本想带些特产水果回家给母亲尝一尝,但遥远疲惫的路程让我打消这个念头。从去年的九月,再到今年的九月,我已经整整一年没有回家看望母亲,我知道,在她隐忍的心底,这些新鲜的水果,远远比不上我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的分量。
  最终,我只带了一身换洗的衣服和日常洗漱用品轻装上路。在此之前,很多同事和朋友都一再建议我带一些苹果回去,我在他们善意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远嫁千里之外的愚蠢和不孝,但是我无法告诉他们,就算我两只手带回去的只是这边的空气,也够母亲细细地品尝一段时间了,她想吃的不是只能润甜嗓子的苹果,而是女儿亲手为她做的一顿饭。
  从踏上火车的那一瞬间开始,我的心就变得的茫然起来,在车厢的过道里随时都能听到熟悉的乡音,我不知道,那些来自家乡的人是不是和我一样步履沉重地回家看望母亲,看望一座遗忘在记忆中的小村庄,看望一棵儿时亲手种下的白杨树,还有那条不知重复着走了多少遍的田间小路,我曾一个人坐在那里守着吃草的牛群幻想着外面的世界。
  我知道,母亲虽然老了,但还是会像很多年前一样,穿着不合时宜的旧衣服,瘦小的身影落在黄昏的夕阳里,颤颤巍巍地站在我下车的地方等待着我的出现。她一定在心里已经警告了自己无数次,见到我的那一瞬间只是淡然的接过我手中的行李,只是用平静的眼光细细地打量一下很久未曾见面的女儿,只是轻轻地用手拍拍我的肩膀,然后故作镇定地说:“回家吧!”
  今年回去的时候,表姐特意开车去火车站接我,所以,母亲没有等到天黑就透过窗户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女儿,她终于还是没有按捺住心头地惊喜,霍地一下从炕上弹了起来,惊慌失措地迎到院子里来,她没有我想象中的镇定,而是几乎带着哭腔喊道:“呀,你回来了!”
  母亲终究还是老了,无法再克制自己的情绪,无法再隐藏自己的欣喜,她像我小时候期待着她从城里回来一样,开始忐忑不安地计算着我离家越来越近的脚步,开始慌乱地整理自己破旧的衣衫,开始不由自主地走出院子,站在门口的小路上假装心不在焉地等待。
  二十多年来,我对母亲的关爱一直都少于父亲,我一直固执己见地认为只有父亲为这个家愁白了头发,熬红了眼睛,累弯的腰杆,而母亲只是十年如一日地守候在家中,清理院子的杂草,收拾简单的家务,她为这个家做出的贡献只是守着一座房子。然而,当我再一次坐在母亲铺的很平整的沙发垫子上面,我才猛然惊醒,十年来,如果没有母亲执著地坚守,在我生长了二十多年的这块土地上,将再也没有属于我的家,就算许多年后我终将带着实现的梦想荣归故里,回家对我而言也失去了最基本的意义。
  我回去之后,母亲开始不知疲倦地跑到超市买东西——馒头、蔬菜、鸡腿、猪肉、大米,这些平日里被我塞进冰箱很少取出的东西,对母亲来说却是最好的食物。母亲和我一样,是个不善于做饭的女人,一个人的时候,宁可饿着,也不轻易动手做饭。我几乎常年都在外面吃饭,就算吃不到称心可口的饭菜,至少还不会虐待自己的肠胃,而母亲在漫长的十年间,她早已经习惯了吃剩菜剩饭,否则,一个人的饭,对她而言简直太难做了。
  母亲瘦了,一个生过两个孩子的女人,在年近五十岁的时候身材依然苗条匀称,可是我多么希望她是一个丑陋的胖子,至少她的身体能够支撑起那些肥肥大大的衣服,至少在她的脸上能够看到红润的血色,至少她那双像树枝般干枯的双手能依然能够散发出母亲的温柔。
  我在家里只待了五天,临行前一天晚上,我和母亲面对面坐在土炕边,我小心翼翼地说:“妈,我明天就要走了,可以吗?”明明知道我的离开并不是一个疑问,我还是试探着想听到母亲的答复。
  “恩,走吧。”母亲低着头,轻声地说道。
  “我走了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天冷了要多穿衣服,实在不行就把火炉搭起来。”我不敢对视母亲的眼睛,假装漫不经心地说道。
  “恩,我知道。”母亲微微点头,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第二天,当我把一千元钱递到母亲手里时,她哭了,她一边把钱塞到我的衣服口袋里,一边说:“你留着,我有钱。”
  我把那几张少的可怜的钞票重新放到母亲手里,她没有再拒绝,只是把它们紧紧地裹在一起然后握进手心里。
  我提着包走了出来,母亲迈着细碎的脚步跟在后面,直到我坐上车离开的时候,她才悠悠地说:“有时间了,你就回来看看我。”
  我朝着车窗点点头,眼泪悄然泛出了眼眶。车开了,我透过晃动的玻璃车窗,看到早晨温暖的阳光照在母亲的身上,顿时,她瘦小的身影消失在刺眼的光线里。
  
  审核编辑:落叶半床   推荐:落叶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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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散文副主编   落叶半床:
终于在这个秋天,远离故土的自己,忙忙碌碌之后,意识到一直对母亲关爱得太少。可不是吗,十年以来,母亲被自己忽略着,她不经意的挂牵在被“我”意识到之前,一直都在。母亲的坚守,而今终于想明白了。虽然这里记述的都是细小和琐屑,都是平日里的人之常情,因为真实和内心不断变化的认知,而能引人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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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10

  • 帘外落花

    很好的,有家有母亲有根,但是胖子不丑陋,哼,比如我

    2014-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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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衣零

       呵呵,问候落花,写文时一时的心情,意思是哪怕母亲因为变胖而丑陋了,我也觉得她健康了就很好。没有攻击胖子的意思啊,谅解谅解!

      2014-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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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黛妮

    父母健在,常回家看看。因为有父母,不管我们多大,感觉自己还是孩子。

    很温暖的一篇东东!

    欣赏并学习了,问好!

    2014-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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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衣零

       我离家很远,因为工作忙,假期少也很少回家,以后会争取时间多陪陪父母。问好黛妮。

      2014-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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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文清

    有时间常回家看看是对老人最好的安慰。问好朋友!

    2014-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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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衣零

       谢谢文清,以后会尽量抽时间回去的。同样问好!

      2014-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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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欧阳梦儿

    以前是孝道与忠义难两全,现在是孝道与事业与生存难两全。

    2014-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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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衣零

       梦儿说的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2014-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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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落叶半床

    而今的人,远离故土,忙忙碌碌,只有趁长假才能回家,看望家乡的父母,实在是没了以前的天伦之乐。衣零流露在这篇文章里的感受,我也深有体会。

    2014-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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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衣零

       谢谢落叶编辑用心的点评和回复,我们终究在忙碌中迷失了自己,昨天一个同事说,正确的人生观就是上孝父母,下教子女,我想是对的。

      2014-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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