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怕白(外四首)

作者:程志强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14-10-24   阅读:

  河流肥胖

河流肥胖。不停地吃草,吃我遗弃的光阴
但撑不破河堤,河堤大摇大摆

河流循规蹈矩,足以完成大业,聊慰此生
但我看穿了它的无奈,黏稠的悲伤

河流艰难地穿过时间的身体
时间紧巴巴的。河堤上跪伏着一道道闪电

河流毫无征兆地肥胖,或许不是这个样子
但我躺在河床上,实在捏造不出它明天的行程

入秋以来

我遇到蚂蚱
被掳走了下半身,在秋后

我闯进街道
秋风萧瑟,我成为一条苦命的鱼

我坐进陶瓷的中央
从内部碰瓷,分裂出多余的剑

我扶着草根站起
草尖在落日上作画,画默默流走

我亲吻一棵树
它亮出果实,红色的微笑

惧怕白

搬出黑夜,意味着劈头盖脸的白
肉身的白斑,时间的白斑,尘世的白斑
电厂的浓烟也被洗白了

三个烟囱,三炷香
祈祷稀释白天的浓度
把垂暮的世俗抹煞成红肥绿瘦

给月光举行葬礼,给尸体举行婚礼
莫非都是惧怕快速传播的白
白干,白搭,白日做梦

白天并不比黑夜消停多少
殚精竭虑地追逐、抢夺、厮杀
坐在坟地上吃喝,直到大吵大闹也泛白

我在死亡的隔壁办公

我在死亡的隔壁办公。噩耗袭击电脑
字斟句酌的表情,在房间里周旋
撞击墙,数落体内的河流,折磨胃

茶叶是沉淀的悼词,圆柱形的玻璃圆滑抒情
咬紧指纹。卡片泄漏风声,罪名大作
除了我,你还拥有谁?递呈的仅是一根线路

灯光让我毛骨悚然,鬼火尾随,像我的尾巴
局限于水。绿色的肉身,站立于腐败的气息
手指迷了路,弯曲,僵硬。文件失宠

木地板的振动过于猛烈,欲望过于猛烈
电脑黑屏。思路躲在幕后,灵感坍塌
我在死亡的隔壁,按捏河流,打扫悲苦

起身之前

起身之前
要捋一捋蝉鸣,或者充当燕子的音符
在发丝上弹跳几下

起身之前
要安慰皱纹,不只是往深处挖掘
抹布放大,下垂,因而慈祥
要勒紧口袋,尽管刀尖上的锋芒已经倒空
要放走喉咙里的溪水
要接纳灰尘,碎屑,麻木的温度
要让呼吸在更大的空间里弹性十足
要缓慢但不凝滞
要轻柔但非无力

“快点儿吧!”一枚叶子又生气了
八月眼看就要迈进九月的门槛

就在起身之前
我才刚刚学会如何爱你

  审核编辑:车过故乡   精华:车过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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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往期编辑   车过故乡:
很有冲击力的一组!不但意蕴、深邃,诗句也颇具特质、耐品,几首都很严谨,展示了作者对诗歌的把握和感悟力!谢谢赐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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