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笑着说:“冬季的鱼更容易饥饿。”
这时黎瘌痢推门而进,双膝跪地,抱住林二的脚说:“快,快,救救她。”
“谁,救谁?”
因为着急,黎瘌痢已经辞不达意,说:“河边,女人,我,我背回家……”
林二恍然记得,前天自己出诊回来的路上救了个女的。
林二只好放弃冬钓的打算,去黎瘌痢家的路上,看到人们纷纷扬扬地谈论方才知道,黎瘌痢背回一个女人已经在村子里成为了爆炸性消息,人们看到林二始终充满了恭敬和讨好,并跟着林二往黎瘌痢家里走去,在片言只语中,人们除了揣测这个女人的来历之外,更多谈论的是这个女人的美貌,送衣服的一个村妇说,“这个女子长得细皮嫩肉,五官娇好,也不知道哪里漂亮,反正越看越舒服。”有人甚至嫉妒地说,“娘的,黎瘌痢是癞蛤蟆吃到天鹅肉了。”
林二从黎瘌痢紧张激动的表情中,也读到了黎瘌痢无疑将这个女子当作了上天恩赐的女神。
林二始终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确实,这个女子清秀可人,可对于林二来说,这些都比不上伊文的漂亮。这个女子口吐白泡,手脚僵直地躺在地上。林二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发现瞳孔扩大。林二问黎瘌痢,“她是怎么发作的。”
黎癞痢努力回忆的表情显得无比辛苦,说:“她昏迷了一天,当她苏醒的时候我按照你的吩咐给她喂了少许热姜汤,她喝了半碗汤后脸上红润起来,接喝了点稀饭后沉沉睡去,今天早上,我正做饭,我突然听到她问,‘这是哪?’当我凑过去的时候,她突然尖叫起来,接着全身抽搐,口吞白泡,或许是我的长相吓着她了。”黎瘌痢说到这里难过地哭泣起来。
林二听完明白了八九分,这是个“羊角风”的病症,开出方子,正欲离去,黎瘌痢求央求说:“林大夫别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林二微微一笑,便坐下来,不由打量起这个女子来。
女子醒来的时候已是正午,黎瘌痢打酒去了,大家都知道林二嗜好米酒,所以来珍的时都要打酒招待。女子睁开眼睛的时候,林二微笑着问:“怎么样,好些了么?”
女子的眼神由浑浊转为惊讶,接着是惊喜和安慰,突然一展笑靥说:“好多了,谢谢你,这是哪里?”
林二端起药碗说:“你哪里来?叫什么?”
“不知道?可感觉你很熟悉也很亲切,我这是怎么了?”
“哦,你感冒了,风寒感冒。”
“难怪,梦里我感觉掉进了冰窟窿,我梦见有人给我暖身子,那个人好高大,对了很像你。”
“是吗,那快吃药吧,吃了感冒很快就好了,听话。”
“嗯。”女子高兴地点点头,伸过头轻轻吸了口,接着咳嗽起来,把药汁溅到了嘴角,林二环视了黎瘌痢的屋子,没有可用的面巾纸什么的,只好掏出帕子轻轻洇了洇。并点点头,示意加油。
女子也点点头,脸上荡起了飞霞。
4、玉儿的电话将陈奎从记忆中拉回来,玉儿说:“陈奎,你在哪呢,不是说来接我吗?”陈奎恍然,今天玉儿从老家回来。
陈奎说:“你在车站哪个地方,我就过来。”
“不用了,我到住所了,你过来吧,我带了你喜欢吃的东西。”
陈奎招手挤上一辆公车,夜幕悄然降临,城市的灯火闪着诡异的光茫,让一切都虚幻起来,陈奎在临车窗的地方坐下来,其实玉儿离开这些日子来,让自己怀念的是她的眼神,如在泉水中摇晃的皎月,这个眼神让自己无限亲切,这是自己一直无法忘记的母亲的目光,陈奎一直相信,自己和玉儿的认识就是缘,但认识的过程却充满了戏剧性。
那次,黎三说:“陈奎,今天下午五点的样子你去东莞火车站接个人,叫小玉。”接着递过来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
“你呢,你去做什么?”
“我手头紧,我去发点财。”黎三做了个拜拜的动作,就消失在潮水般的人群里。
火车站在常平镇,离市区还很远,当陈奎到常平的时候,刚好五点,于是用手机拨打纸条上的电话号码。
身后一片喧哗,“不好,查暂住证的来了!”人们如受惊的鱼儿四处乱窜。陈奎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一群治安人员包围了。
“有暂住证么?”
“没有。”
“那就去办个暂住证吧。”
“我住在市区,不住常平。”
“只要你住在这个城市的任何地方,就要办暂住证。”
“我知道,但我今天不办,我是来接人的,我明天办可以么?”
“不行,一些人天天说明天,结果就是不办理,给我们的管理带来很大的麻烦。”
“我是来接人的。”
“不好意思,办完再接人吧。”带头的治安一个眼色,其他治安员就架着陈奎往车上推。
“你们凭什么抓我?”陈奎挣扎起来。
“带头的治安说,不是抓,是请知道么!”
陈奎被推上车的时候,车厢里站满了人。门咣当一下关上,里面一片漆黑。陈奎彻底愤怒了,捶着车门喊,“你们凭什么抓我!”
黑暗里有人说:“凭你是打工的,到人家地盘上挣钱,省省力气吧。”
陈奎被带进一个大围院,中间隔着半高的墙,一边关的是男的,一边是女的。
一个冬瓜身材的治安说:“开始办暂住证,每张一百五十元。”
“平常不是六十么?”
“这次是绿化费,治安费一起收。”
“绿化费凭啥我们出。”
“以前你们没来的时候我们这环境可好了,结果你们来了,我们的环境就差了很多,少废话,想办的就办,不办你们呆着吧!”
陈奎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黎三给自己的纸条弄丢了,这下和要接的人联系不上了,整个场面闹哄哄的。陈奎打电话给黎三一直关机,给几个同事,有的正在值班,有的干脆说,“你好好呆着吧,我也享受过这待遇,没钱明天自然就放了你们。”
陈奎束手无策起来,很多人开始办理暂住证。陈奎摸了摸口袋,想点点有多少钱,接着吃惊地发现,口袋里空空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口袋被割了道口子。陈奎记起来了,肯定是来的路上自己瞌睡了一段时间,给小偷有了下手的机会,好在手机一直揣在手里。
人没接到,落了个这个下场,陈奎不由火冒三丈,却不知道向谁发。人群逐渐散去,当院子里只剩下陈奎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治安人员已经靠在椅子上打着响酣,口角流涎。
陈奎感到极端无聊,拿出手机胡乱按了个手机号码,结果是空号,陈奎接着胡乱按了另外一个号码,这回打通了,陈奎问:“你被抓了么?”
“神经病!”
陈奎打通了另外一个号码,继续问:“你被抓了么?”
“哈哈,我经常被抓,罚完钱就放了,你是同行吧,别急,交点钱就好了。”
这是第十五个陌生电话,陈奎问:“你被抓了么?”
对方传来女人的声音说:“我被抓了。”
“真的?”陈奎高兴地说:“我也被抓了,你是为什么被抓的?”
“是呀,要什么暂住证。”
“你那也要暂住证呀。”
“我刚来,才出火车站就被抓起来了。”
“你在哪呀?”
“东莞。”
陈奎突然一动,问:“东莞哪呀?”陈奎把手机放远点,发现墙壁的那头传来声音说,“常平。”
陈奎突然站起来,把头探过墙的那头,看到墙根下龟缩着一团阴影,旁边放着一个皮箱。“有人么?”
影子蠕动下了,试探着望了望说:“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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