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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有多远

作者:庄明    授权级别:B    编辑推荐    2014-11-27   阅读:

  
  【唐宋·1987】
  原来,他不叫唐,她也不叫宋。
  高中时,别的同学都在看金庸和琼瑶时,他在读唐,她在品宋词。男孩不喜武侠,女孩不爱言情,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后来,他被大家戏称为唐,而她,也自然成了宋。
  然而,他和她,在同班的三年,好像一直回避着什么,从没有说过话。实在躲不开时,也不过相视一笑,平淡如水,波澜不惊。
  填报志愿时,班主任把唐和宋叫到一起,建议他们报考中文系,唐笑看了宋一眼,目光似有所期盼。宋却微微低了下头,脸颊掠过一丝红晕,却缄口不语。
  沉默了片刻,班主任说,你们再考虑一下吧,反正还有时间。
  成绩下来,唐和宋的语文成绩并列全县第一,在学校引起了一番热议。他果然无悔于唐,而她,也绝不有负于宋。
  录取结束,一前一后收到了通知书,可都与中文无关。唐的学校在西安,宋的学校在开封,专业则是惊人的一致:医学。
  这样的结果自然让班主任大跌眼镜。
  他们都有些偏科,唐的数学刚刚及格,宋的数学比唐略好,高出了一分。命运在最关键的时候,总喜欢开点让人捉摸不定的玩笑。
  这个玩笑,对十八岁的他们来说,未免大了点。
  唐有些不甘,想复读,却耐不住家人的苦苦相逼,便也只好故作豪情,仰天大笑,做着出门的打算。尽管专业不是那回事儿,但古都长安的诱惑还是有的。他一直期望着,能梦回唐朝。
  宋也有些失落,却不想做那回头的燕子,在旧相识中空耗时光。复读实在是一种悲哀的选择,还不如去那昔日的宋都汴梁,开始新的征程。
  三年的同窗生涯,就这样,在黑色的六月画上了句号。
  然后,在那年的九月,他和她,不曾有一个简单的告别,便各自西东。
  【塔·1987】
  西安有一个旧名,叫西京;开封也有一个旧名,叫东京。唐和宋,在这一年,就这样,各自西东。
  西京有大雁塔,东京有铁塔。在他们的家乡,也有一座塔,叫泗洲塔。
  唐和宋,在这年的秋天,游览了西京的大雁塔。然后,在瑞雪纷飞的季节,登上东京的铁塔。
  当他们看风景的时候,总是有寒冷的风。西京的风,干燥而强劲,喜欢卷起漫天的灰沙。东京的风,湿冷而暴烈,喜欢捎带着洁白的雪花。
  然而,他和她,却不曾一起畅游过家乡的泗洲塔。家乡的泗洲塔,对他们来说,永远都是一个温暖的名字。
  这个温暖的名字,让他们在异乡的风中,感觉不到寒冷。
  他和她,喜欢在塔上看古城的风景。
  他们不知道,他们在看风景的时候,自然也成了别人的风景。
  唐喜欢穿浅灰色的衣服,宋喜欢穿紫色的衣服。这样的搭配,和那样的年代,有那么一点点的隔膜。可是,在他们之间,却不存在丝毫的隔膜。
  大雁塔有一个美丽的传说,这个传说,感动着他和她。
  铁塔有很多故事,这些故事,后来又加进了他们的故事。不过,他们的故事,最终也成了模糊的传说。
  【飘飞·2007】
  二十年,不知不觉中,就随着青春一起滑过去了。
  多少年了,没有人再喊他唐,这个与宋有关的名字,渐渐被人淡忘了,就连他自己,也需要努力回想,才能忆起年青时的样子。
  现在,飘是他另一个名字,不用问,这是一个网名,有那么一点点女性的柔和。不过,在虚拟的网络,没有人在乎这些。
  多年来,他一直飘在自己的梦里,在久远的梦里,总有一点东西,始终不能放下。一直有一个人,隐藏在流逝的时光里,用永远不变的声音,对他说,别忘了,有一个地方,还有一个人,曾经在最美的年华,和他做着同样的梦。
  梦虽是飘忽的幻觉,却也有坚韧的执着,特别是在那样的年纪,做过那样至纯至真的梦。
  她的梦想,也一直在飞。
  这种持续如一的飞翔,仿佛一眨眼,就穿越了二十年的时空。
  现在,飞是她的网名。她只用了一个字,就给自己的灵魂一个飞翔的空间。现在,她不叫宋,那个与唐有关的名字,已经淹没在时光的河流里。
  她也需要努力回想,方能忆起那个单纯如水的少年,是怎样一点点地向她走近,却始终不敢和她牵手,然后,在深秋的细雨中,又与她渐行渐远,直到再也不能相见。
  那年那月,唐知道宋,宋知道唐。唐宋之间,有一道透明的墙,仿佛只需伸下手,就可以拉住对方。
  此时此刻,飘不知飞,飞不知飘。飘飞之间,是无边无形的网,即使面对面碰到,也很难认出对方。
  二十年后,那道透明的墙,经过时光的雕刻,演变成了无形的网。
  唐和宋,在网上飘飞,借用文字的翅膀,继续做着同样的梦。
  这个梦很大,可以叫文学梦;这个梦又很小,很多时候,仅仅用来慰藉心灵。
  滚滚红尘,一直有一个地方,有一个叫做心灵的地方,即使用世上最为明亮的双眸,也无法清晰地看到它的内涵。
  【墙·1987】
  西安有城墙,开封有城墙,他们曾经读书的小镇,也有墙,不过小镇很小,小镇的墙,只能叫做寨墙。
  历史上的古都,总要遗留下那样一段城墙,来铭刻一个城市的沧桑。
  经过岁月的洗礼,那斑驳的城墙,不再是古都最后的屏障。古老的城墙,在一个新的时代,逐渐成为一个城市闪光的名片。
  不过,人们已经忘记了,那是战火与鲜血所铸造的光芒。古老的城墙,已经成为古都的骄傲与象征。
  唐和宋,一起走过西安的城墙,一起走过开封的城墙,却单单没有一起走过小镇的寨墙。
  古都的城墙,在持续的破败中,依旧壮观。他和她,走在这样的城墙上,谈论的却是小镇的寨墙。
  小镇也是古老的小镇,古老到没有人可以说出它的由来,或者说,是没有办法去考证它的由来。
  他和她,在繁华的古都,时常会想起家乡的小镇,那个宁静质朴的地方。
  他和她,想起了小镇的寨墙,却往往忽略了一道墙,一道存在于他们之间的透明的墙。
  其实,那道透明的墙,那道只要伸出手,就可以穿透的墙,真的不算什么。如果非要用一个词语来解释,那么,所有的问题,都可以找到明确的答案。
  如果他是女,这道墙,就可以轻易地穿越;如果她是男,这道墙,也根本不算障碍。
  偏偏他是男,她是女,这道墙,就被一个词语所阻隔。这个透明的阻隔,这道透明的墙,就叫做性别。
  性别这个词语,在那个年代,会产生一种特别的距离。于是,性别这道墙,在不经意间,成为他和她,最后的屏障。
  因为这道墙,他和她,始终无法逾越最近的距离。
  【菊·1988】
  有一朵菊花,一直夹在唐的笔记本里。
  那是一朵小小的野菊,金黄金黄的那种。黄是纯粹的金黄,不含一点杂质。那朵小小的野菊,散发着清幽的香,这种超凡脱俗的幽香,只能属于宋。
  那朵野菊,曾经,默默地开放在寂寞的城墙。它没有想到,它会在唐的笔记本里,一藏就是二十多年,并且,还要一直藏下去。
  曾有一双纤手,轻抚过它;曾有一个清丽的面庞,贴近过它,感受过它的气息。
  那双纤手,属于那个从宋词中走出的女子;那个面庞,属于那个娴静恬淡的少女。
  那是1988年的深秋,在寂寥的秋雨中,宋对唐说,送你一朵菊花,你要藏好它。唐说,我会藏好它,直到永远。
  永远有多远?
  那年,唐不知道;二十多后,唐仍然不知道。
  那朵野菊,一旦经过宋的纤手,就有了永恒的生命。
  不过,这种永恒,只属于两个人。
  有一个字,始终不曾说出口。那个字,和那朵野菊,一起藏在笔记本里,与不停流逝的时光一起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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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文清   推荐: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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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红尘会员   文清:
永远,不是形式上的距离,而是心的距离,这个距离,只有自己才会知道有多远。


我来评论这本书

  • 最新评论

最新评论7

  • 欧阳梦儿

    清雅的文字,品出别样滋味。

    2015-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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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瘗花秀士

    这个投小说版可能效果更好。

    2015-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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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庄明

       问好瘗花秀士!
      看了很多小说,却不会写小说。这篇文字,原想写成一篇小说,写着写着却成了这个样子。我想,喜读小说的人不会有耐心读这样散淡的文字,就把它投到散文栏目了。感谢朋友的指点。祝新年快乐!

      2015-0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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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欧阳梦儿

       刚审了你的《红颜》你竟敢,竟敢说不会写小说?!

      2015-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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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庄明

       
      问好欧阳梦儿!
      不会,仍然写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奈何?人生种种,大抵如是。

      2015-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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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文清

    许多时候的远与近,是心的距离。感谢朋友对散文版面的支持,下午好!

    2014-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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