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铭刻心中的母爱

作者:江南忆雪    授权级别:B    精华文章    2014-11-27   阅读:

  
  1月9日,母亲的忌日。2012年1月9日,93岁高龄的老母亲在北京与世长辞,我却因为远在千里之外的上海,没有来得及见上最后一面,但总算来得及赶在母亲火化前,为她老人家最后守灵。一转眼,母亲辞世已经两年多了。我的心里却始终怀着深深地眷念,永远难以忘怀母亲生我养我的恩情。
  今天是母亲节,让我用这篇文字再一次倾述心声,把我对母亲的思念送给天堂里的妈妈。
  我的母亲是位共产主义战士,也曾经是位戎马一生的军人。几十年的革命生涯,造就了她钢铁般的性格,使她表现出来的母爱,完全不同于普通的母亲。关于母亲充满传奇的一生,不是我此刻想表现的主题,我现在想说出来的,只是儿子此生对母亲永远的眷恋。
  母亲坚强的性格,塑造了她十分冷酷又严厉的表象。于是,我的父母亲给孩子们的感觉也与其他人家不同,性格和顺的父亲扮演着慈父的角色,母亲却是一位名副其实的严母。我们这些孩子,犯下过错后,常常可以被父亲宽恕,却难以逃脱母亲的责罚。这样的家教,在我们年轻时往往会造成亲近父亲而疏远了母亲的结果。直到我们都长大了,自己也开始做了父亲母亲的时候,才真正懂得和理解了当年的母亲。
  母亲去世以后,许多当年不经意的往事,反而一幕一幕,那么清晰地涌上心头……
  记得我曾经得过一场重病,那还是5、6岁的时候,我家还在上海。半夜时分,我突然发起高烧。父亲不在市区,家中有其他人,可以送我去医院。但母亲不顾一天工作之后的疲劳,坚持要自己送我去医院。因为我得了猩红热,妈妈抱着我,连续在上海市区的七八个医院之间奔走,竟是没有一家医院可以接纳。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找到市郊一所传染病医院有床位。那时候,妈妈已经抱着我奔走了四五个小时。耿妈妈就在身边,一直提出让她来抱,妈妈就是不肯。她对耿妈妈说:她对不起我,给我的关心太少了,才会让我得了如此严重的传染病。那天,妈妈就一直守在我的病床前,直到我退烧为止。
  我在小学四年级之前,一直是非常顽皮的。母亲为了我的教育,用尽心思。她很忙,每天都在早出晚归。因为她的工作地点是在北京的东郊酒仙桥地区,那时,我们家却在京西的玉泉路。每天上班,她都要穿过一个北京城。早晨常常在4点钟已经起身,离开家去赶公交车。晚上却又是很晚了,才回到家里。每次回到家的时候,我们这些孩子早就进入梦乡。母亲匆匆吃几口饭,就要检查我的作业本。因为每天的早晨,我上学打开书包的时候,一定会看见妈妈留下的一张纸条。上面会有一两句话,妈妈会发现了我作业里的错误,更多是一句鼓励。可无论另外写了什么,最后都是写着:孩子,妈妈在看着你。
  这些纸条,我保留过很久,只是一种下意识地把它们留下来。等等我一天天长大,开始明白道理了,才真正从里面读出了一个母亲的爱。可惜,这些纸条再文革中,都被来抄家的造反派烧掉了。他们说,是小资产阶级情调的表现,母亲不像一个共产党人。
  我是全家六个孩子中最早离开父母,也是走得最远的。离京赴宁那一年还没有满十六岁。因为我的坚持,母亲找到当年的宁夏驻京办事处,在里面谈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我知道,那一定是母亲有些担心,在向宁夏来人详细了解那里的情况。
  接着,母亲带着合家老老小小十来个人,去北京火车站给我送行。火车站充满了赴宁的北京知青和送行的亲人。当时,车厢内外一片哭声。我们家却没有一个人掉眼泪,那是因为母亲给全家人下了一道死命令:“给出征的战士送行不能哭!”
  以后,我在姐姐的来信中才得知:前一天夜里,母亲一直守在我的床前。姐姐看见她不住地擦拭着眼睛……
  赴宁的八年里,每一次回京探亲,母亲总要让我陪着她睡几个晚上。母子常常彻夜恳谈,她听我汇报生活和工作,我听她解答人生烦恼,青春心事。也有时候,我给她捶背、揉腰,她给我讲那些战火硝烟里的经历。母亲那些洒血沙场的战斗经历,常常会让我热血沸腾,心潮澎湃。也许,只有我,最喜欢听母亲讲故事?于是,她和父亲那些激动人心的征战岁月的故事,从小就开始一点点在脑海里积累,积累成为一本厚厚的书,书里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形象。她是一位战士,一位驰骋沙场的巾帼英雄,一位优秀的共产党员。
  八年后,母亲为了解决我的上调,拖着病体,不远千里亲自赶赴宁夏,费尽心思才将我和未婚妻,从宁夏十三师调出。
  我至今还记得当年是怎样陪着母亲,在师团连之间漫漫黄沙路,冒着烈日骄阳奔走。那是盛夏时节,戈壁滩上的日头好毒啊,又没有代步的交通工具,有时候不得不顶着烈日,在荒滩上走。看着母亲额头上一滴滴黄豆大的汗珠,不住流淌下来,我的心好疼。母亲一直有眼疾,遇到大风,还有太阳下都会不住流眼泪。眼泪和汗珠混在一起,淌过她消瘦的脸膛,我的心就像有把刀扎进去。
  我脱下自己的军装,光着膀子,把军装举起来替母亲遮挡着火辣辣的太阳。母亲却坚持要我穿好,说这样会晒脱皮。我笑着告诉母亲,儿子已经晒了八年,早就脱胎换骨,再也不会脱皮了。母亲听见我这话,又流泪了。可我知道,这次的眼泪,不是因为大风和太阳。
  等到将我们所有手续办妥,母亲却累倒了。在未婚妻的家中住了半个多月,才恢复了健康。
  还有一件事,让我记忆犹新。
  那是1977年。全国恢复高考制度,我在四川泸州以一个初中生的资格参加了考试。我以为自己考不上的,于是,在心焦地等待通知的同时,向母亲提出,如果没有录取,是否可以让我回京在准备下一届的高考?
  其实,我只是抱着侥幸提出这个请求,因为我已经不再是个孩子,而是马上要做爸爸的成年人。我再也没有理由和权利,要求母亲再为我做些什么。
  我没有料到母亲很干脆地同意了我这个无理要求。她不仅同意而且表示:我回到北京备考期间,她会为我专门请老师辅导,同时承担孩子出世后一切费用。
  尽管我就在当年考取了大学,并没有回京准备第二年的高考,可是母亲还是兑现了她的承诺,在我女儿出生前半年,就接走了妻子。并帮我将孩子抚养到1岁半才送回我们身边。女儿一岁半之前,就是在母亲身边长大的。
  记得母亲在世的最后几年里,我差不多每年都要回一次北京,因为她已经老了,我心中总有隐隐的担忧。
  母亲身体一向不好,常年的心脏病、高血压,还有战争留下的创伤,一直在折磨着她。因为腰椎处一块无法取出的弹片,她不得不一辈子戴着一只钢丝背心,帮助她把腰可以支撑起来。母亲八十岁那年跌断了右腿,医生给她在里面安置了一块不锈钢片。
  母亲就这样拖着一块不锈钢片,又生活了十多年。在最后这些岁月里,她查出患了癌症,前后两次手术,数十次化疗,却依旧那样坚强地生活着。有人对这样一句话可能不屑一顾“共产党人是钢铁做成的”,可是,我的母亲,用她坚强的一生,就是给出了这样的答案——她就是一位钢铁铸成的共产党员!
  她在这最后十多年里,照样去给年轻的共产党员们上党课。她的秘书告诉我,上党课是老人自己要求的。上课的时候,她不肯坐下,总是拒绝坐在讲台旁边专门为她准备的椅子上。她一定要站在那里讲,她是共产党员必须站在自己工作岗位上。因为她曾经是这个单位的所长兼党委书记,对年轻的共产党员上党课,是她应尽的义务和责任,是她的工作。秘书却说她,对她说,您已经离休了,可以休息了,不需要再工作了。母亲却告诉秘书,共产党员的字典里,是没有离休、退休的。活着一天就应该工作,战斗一天。
  记得四年前,我回家看望母亲。看见她已经白发苍苍,精神也大不如前,已经有些恍惚,坐在轮椅上,已经很难再见站起来了。看见我回来,很开心。我蹲在母亲身前,扶着她的膝盖,心里阵阵酸楚。她却还是那样开朗乐观,她对我笑着。我说,儿子不孝,几十年来,一直不能时常陪伴在您身边尽孝。母亲却摇摇头回答:我从来没有怪你。是我在你们小时候就教育你们:好儿女要志在四方,我和你父亲,少年从军,戎马生涯半辈子,驰骋沙场数十年,从未没有被家庭羁绊过。你们长大成人了,就是国家的人,也有你们自己的事业与生活,妈妈没有理由要求你们守在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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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散文副主编   落叶半床:
一幕幕往事,勾起对母亲的无限追忆。文中的母亲是坚强识大体的,对孩子的关爱总是从大处着眼,与言传比起来更注重身教,言必行,行必果。看到最后很为这样一位母亲由衷敬佩,而她的“爱”无疑会让孩子受益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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