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钢笔害了王小燕的一生。小燕的姑妈在钢笔厂工作，她从仓库里面捞出了几支钢笔。兄弟姐妹家只要有在上学的小孩，就每个人送一支钢笔。送给王小燕的那支钢笔格外漂亮。钢笔的笔筒上印着一幅美丽的山水画——桂林山水。笔筒的顶部还镶嵌着几颗水晶石，只要阳光一照在上面就会闪闪发亮分外引人注目。钢笔归小燕所有了。自从那天起，小燕天天盘算着上学的日子。还有三十二天，三十一天，三十天……最后王小燕等的不耐烦了，自言自语道：“讨厌，讨厌，为什么还不上学？上学期我没有钢笔，马春红天天在我面前炫耀她的钢笔，现在我也有了钢笔，偏偏还不上学，气死我了。”
好不容易盼到了上学的日子。那是一个星期一的早上，并且外面还下着雨。王小燕起床后，马上把她那支抱着睡了一夜的钢笔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面。然后从楼上跑下来对她妈李翠说：“妈，我今天不饿就不吃早饭了，我直接去学校。”说完就走了。李翠听了摇摇头说：“死丫头，为了快到学校显她的宝贝，饭都不吃了，拿她是越来越没有办法。”王小燕的家离学校有十五分钟的路程，如果着急的话也要十分钟，可是王小燕今天只用了七分钟的时间就赶到了学校。可见王小燕走得是多快，是多么想在同学面前炫耀一番。
到了学校以后，小燕发现经过了一个暑假后，同学们的个头又长高了不少。只有自己没有怎么长高。王小燕又是一个要强的孩子，看到这些后，自己就没有当时来学校那么高兴了。正在这个时候，她忽然看见自己的仇人马春红又在教室里面跟同学炫耀自己的钢笔。要说王小燕和她是仇人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两个人的关系处的不是太好罢了，加上在过去的一个学期中马春红又经常在自己跟前炫耀她自己的钢笔。当时在班里面只马春红一个人有钢笔，因此她觉得特别骄傲。
王小燕想到自己现在也有钢笔了，并且要比马春红的要好多了，今天终于可以报仇心中一阵窃喜。王小燕抬起头慢慢地走向马春红她们的周围。到了她们的周围王小燕不紧不慢地从书包中拿出姑妈送给她的钢笔。当她把钢笔拿出来后，引起了班里同学不小的轰动。都被王小燕的钢笔吸引住了，自然而然地都到向王小燕的身边靠拢过来了，没有再去理会马春红。
同学们都夸她的钢笔好看，漂亮。可是王小燕现在关心的不是这，她现在最关心的是马春红此时此刻的反映。只见马春红一个人气鼓鼓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没有一个人在这时去关心马春红的感受就像当初马春红欺负她一样。此时她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终于也让她尝到这种滋味。今天，王小燕格外的高兴。不仅仅是报了仇，而且还成为了人人羡慕的对象。
放学后，王小燕也不愿意把钢笔放进书包中，就一直攥在手里，生怕谁来抢走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当她经过张俊的家门口时，由于自己的不小心摔倒了，手中的钢笔就顺势滚了出去，正好滚进了张俊的门洞里面。当小燕起身正要去拾她那支钢笔，这时候张俊不知从那冒出来了一马当先的抢走了小燕的钢笔。张俊伸长了胳膊钢高高举起钢笔，在空中仔细察看，就是不让小燕接触到自己的钢笔。小燕跳了几次都没有摸到自己的钢笔。她说，还我钢笔，如果不还，我就叫你妈来。张俊说，谁说是你的钢笔？现在钢笔在我的手上就是我的。王小燕最后急了，她一急就把张俊妈妈的绰号叫了出来，小屁股。她跺脚叫道，小屁股，你儿子抢了我的钢笔，屋子里面没有人回应。很明显只有张俊一个人在家。王小燕对陈丽的不敬把张俊惹恼了，瞪着眼对她说，好呀，我看你是不想要你的钢笔了，你敢骂我妈是小屁股，我看你才是小屁股。王小燕惊恐地看着张俊，更加准确地说是看着张俊的手，她预感到了一种危险。张俊可能会在狂怒中把她的钢笔摔的粉碎。小燕的头脑中此时一处空白。小燕忽然尖叫一声，然后就抱住张俊的腿，在他的腿上咬了一口。
现在已经很难确定是什么造成了王小燕最后的灾难了。王小燕回忆说，张俊的拳头把自己打了出去，正好撞在墙上，小燕便失去了知觉。此后的事情是王小燕所有记忆的一个黑洞。她记得是私密处强烈的疼痛把她唤醒。她浮出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看见张俊抓着他自己的短裤，坐在她身边发呆。起初，王小燕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竭力想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只见这是一间幽暗的房间，里面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只有一张破旧的双人床和一个梳妆台仅此而已。小燕叫了一声妈妈，妈妈不在，她便想到自己的钢笔。可是那黑黝黝的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张俊在地上发呆，小燕呻吟起来，我的钢笔，我疼。她说，疼啊！我的钢笔呢。张俊动了一下，小燕在张俊的两只腿之间看见了她的钢笔。
最初，邻居们都不知道小燕的遭遇。
陈丽带着一只老母鸡，一百枚鸡蛋和火腿来找李翠谢罪。李翠闭门不见客，李翠在里咬牙切齿地说，我们法庭上见。陈丽在外面哭，李翠在里面静静地听，听了一会儿，冷笑一声，你也哭？你哭什么？陈丽说，我哭我的命苦呀，生了这么一个没有出息的儿子。李翠说，现在哭晚了，你那个畜生儿子，就不该生他出来，生出来那天就该掐死算了。李翠把话说到这份上，陈丽在外面也站不下去了，转身就离开了。
过了一天，陈丽又来了，这次除了老母鸡，一百枚鸡蛋，火腿外，还有一辆全新的自行车。陈丽在门外说，李翠呀，我看你家连一辆自行车都没有，这辆我刚刚托人在城里搞到的自行车就给你啦！快打开门，让我把自行车推进去。李翠仍就是不开门，而且李翠在房里呜呜地哭起来。说，该死，陈丽你也该死，你用一辆自行车来换我女儿的贞操，你该死。我要了你的自行车我还算是人吗，不是人，是畜生！陈丽自己也估计到了这种局面，她好像是有备而来，陈丽说，李翠你别叫嚷，让街坊邻居听到就不好了，你就让我进去，我只说一句话就走可以不？陈丽的这招见效了，李翠打开门，让陈丽进去了，但是物品留在外面。
陈丽进去了就看到了那支钢笔，它放在明堂的桌子上。王小燕坐在旁边，呆呆地看着陈丽，李翠见到女儿这样，于是让王小燕进了里屋。
李翠不耐烦地对陈丽说，行了，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陈丽此时叹了口气，对李翠说，我们家的张俊还没有满十六岁。李翠由于一时在气头上，没有明白其中的潜台词，说，就是这句话吗？我还以为是什么话呢。不满十六岁怎么呢？该判刑的还不得判刑，该杀的还不得杀。陈丽听了这些以后，没有什么反映，只是用一种非常冷静的语气说道，不管你怎么闹下去，我的儿子也是不会死的，倒是你要为你家的小燕想一下子，如果再闹下去的话你家的小燕我看就很难嫁出去了，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呀。
李翠最后才明白陈丽的底牌是张俊的年龄。李翠听到张俊只是被关进了少年劳教所，当时她就哭了，这是什么法律啊，天下还有王法可言吗？小畜生，早知道是这样的话我就不告了，我自己动手，看我不把那个小畜生给阉了。
纸还是没有能够包住火。很快王小燕和张俊的事就被一些好事者传的是沸沸扬扬，人们在集市上看到陈丽不知说什么好，因此打量她的眼神都怪怪的，看到李翠则更是不知所措。从那事发生以后，性情开朗的李翠像是变了一个人，走在路上，谁也不理，而且还铁青着脸，好像要吃人的样子。
张俊在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王上燕也难得见上一面了。听说李翠给小燕定了一个规矩，除了上学以外，不能踏出家门一步。这个那个年纪的小燕可谓说是天大的惩罚。左邻右舍常常能听到王小燕的哭泣声。有一次，李翠从家里怒气冲冲地跑出来，把那支钢笔重重地摔在地上，这样好像还不解气，又把钢笔抓起来扔到不远处的垃圾堆上面。
人们都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都凑到她家的窗户上，可是什么也看不到，玻璃上都被糊上了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