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读白玉兰《托付》这篇小说时,我首先想到了一句歌词:“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
当49岁的老于处于弥留之际时,他的眼神里既没有闪烁出对死亡的害怕,也没有流露出对生命的渴望。中午的阳光最后一次铺洒在老于的身上,妻子多么渴望老于在最后的时刻能够记住阳光的味道,记住生命的美好。然而,在这个中年男人的心里,他真正在乎的是守在他身边的妻子,一个义无反顾嫁给她的女人,一个坚强忠贞陪伴她的女人,一个乐观豁达安慰他的女人。
在老于即将离开的时刻,这个女人将自己的痛苦悄悄地埋葬在心底,她没有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也没有惊慌失措的手脚忙乱,而是淡然地像窗外洒进来的阳光一样,用自己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老于的腹部。在她心里,她抚摸的不是即将离去的老伴,而是一种无法逾越的痛苦。她的这种平静,就像暴风雨来袭前的平静一样,因为她知道即将面对自己的是什么,所以才把所以的情绪都掩藏起来,只为了让老于在最后的一刻能够安心地离开。
对老于来说,他最后能留给老婆的爱情只是一句意味深长的叹息:“老婆,认识你的时候你父母不同意,我真不该苦苦追你啊!跟了我你受苦了!”
这句压抑在老于心底的话语终于随着死神的脚步一起来临,这一刻,老于心里万般无奈,万般疼痛,他突然觉得自己当初对妻子的追求成了妻子受苦的根源。对老于来说,正因为他深深地爱着妻子,所以他多么希望妻子能够幸福。也许,在追求妻子的时候,老于曾经信誓旦旦地认为只有自己才能给妻子带来幸福吧。
可是,对妻子而言,幸福就是和老于在一起,不管生活中充满了多少苦辣酸甜,不管生活中遇到了多少坎坷曲折。两个人,相依相偎,相扶相搀,共同去跋涉这一段人生之旅就是最大的幸福。所以,妻子说:“缘是躲不过的,你不追我,我也会追你。”
读到这句话的时候,我被这个温柔多情的女人深深地打动了,在这句看似简单平淡的话里,我看到了人世间最美丽的爱情,也读到了世界上最浪漫的情话。原来最美好的爱情不需要太多的海誓山盟,只需要一句认真的“在一起”。
老于在倾诉了自己对妻子的眷顾以后,才开始了真正的托付,关于父亲的托付,关于儿子的托付,还有关于墓地的托付。小说写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已经全然看到了一个好丈夫,好儿子,好父亲的形象。
老于在谈到墓地的时候,特意嘱咐妻子不要花钱去买墓地。一个男人的爱情,能够细腻到这种程度,那么就算有再多的苦累,我想老于的妻子也是感觉幸福的。虽然,妻子也理解老于的意思,他并不是真的喜欢大海,他不过是真的爱自己的妻子罢了。
在老于简短的托付里,我感受到了一个男人真正的爱情,在生死别离的时刻,他隐忍着自己的病痛,非常淡然,非常安心地把自己死后的一切事情都交给了相濡以沫的妻子。这种信任,这份踏实,倘若没有岁月的沉淀,怎能来的如此顺理成章。
最后,老于的妻子,带着一份温暖的记忆,带着一份沉重的托付,一个人坐上了回家的火车。在车厢里,她听着喜欢的音乐,回忆着故事的起点,不知不觉中,两行热泪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可是,在她的眼泪里,我似乎没有感受到悲伤的氛围,而是被一种崭新的幸福所感动。因为,他们故事,并没有结束。我知道,老于的妻子将会带着这份爱,一直沉浸在幸福里。
原来,幸福就是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