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个春天，来得特别早
漫山遍野的梨花，挽幛一般白

为了生活的奔波，也来得特别早
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人们赶着年跑
登上南来北往的火车，流入打工潮

刚刚烧完早香，送走年神
正月十五的那个黄昏，我骑车去送货
搭着一家人的生活，冲进
老家的河中——

（二）

劳累了五六年的电马儿，终于摔碎了心
肢解成 一地无法重拾的伤痛
它沉重的身躯，压在我的身上，告诉我：
谁都有崩溃的一刻

九旬的婆婆压在身上
多病的丈夫压在身上
上学的儿子压在身上——
我喘不过气来
只听见，河水在耳旁“哗哗”作响
我“轰”的一声站起，然后
又重重摔下，天昏地暗，毫无知觉

（三）

等我醒来，一条腿僵在一旁
肿胀着，黑黢黢的，像被扔弃的瘟猪肉

还给我健步如飞的秀美的腿
还给我漫步河边寻诗觅文的腿
我的腿在哪儿——
钻心的疼痛告诉我，它还属于我

家人对我说，是好心人救了我
感谢上苍，冲进河里，只伤了一条腿
刹那之间，我竟和死神擦肩而过！

家人告诉我，他们搀着我回家时
梨花正白，菜花正黄，桃花正红
文井江上江水澄碧，绿草如茵，莺歌燕舞
正一派初春好景色！

（2015年3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