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清白的地方

是车声在左右摇摆，醉醺醺的
是汗滴在墙壁上挣扎，徒劳的虫子
等闲下来，我孑然一身
扎进中药的香气中，不能自拔
醉酒的女人们，退守故乡
孕育的事业，在宫外，蒸蒸日上
无法忽视一条失重的街道，缓缓爬行
人流依旧浑浊，路边堆满了罪恶
姓氏被架空，性别下落不明
我是无用之人，抱着一窝老鼠安然入睡
现在，至少虫子是爱我的
一些草木是我煎熬生活的佐料
等闲下来，我把中药当茶饮
甜日子，需要苦着过
以致于有人把我额头上的伤疤
当成招摇过市的一吻，在空气里传播
憨厚的车声，被两人搀着走
我站在清白的地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跳跃

时间跳跃，脚跟总是不接通内核
跳蚤从我的掌心跳到你的心坎

阳台上的落日，咀嚼着嫩草
空荡荡的衣服牵来一匹黑色的夜

和花瓣一起绽放的笑声，光溜溜的
灯光的表情凝重，与门扉无关

针尖浮出水面——湿毒暴露无遗
我用铁耙，缓解七年之痒

你从草丛中探出头来，土地瞬间变黑
一群蚂蚁，把一个地址喊亮

我要用固执打造一把钥匙
打开绝症，让春天不再遥遥无期

★夕阳皲裂

天空发黄。眼眶发霉。思念发涩
无数的眼泪，像赶趁的吊坠

莽原不能动弹，树木醒来
街道被描眉，眼眶滞后，退到融化之前

风是干的。雨是干的。嫉妒也是干的
嘲笑声从牙缝、门缝里挤出来

夕阳皲裂，春风藏了一把刀
刀柄藏在树木的袖口里

激动的兔子，宛如白色的陷阱
楼房联合重组。河道裂开水泥嘴唇

狮子蹲在石头里，比老人慈祥
两行热泪，打破惯有的僵硬

动物不能动，所有的植物起身离开
春风轻轻地打开，大地的经卷

★走向

风是厚的，树是薄的
仪表是厚的，微笑是薄的
空洞无物是厚的
失传的技艺是薄的

交情需要高攀
仰起的脸低不下来
我怕一低头
没有人能扼得住河流的喉结

昨夜，那只空酒瓶碎了
风在抽搐，肩头失控
每一次丧失呼吸的停顿
疼痛的火苗就猛地向上窜出一截

技艺压在了花园之下
经济低迷，风险长得很欢实
我撕掉道德的标签
渐次从一张脸的阴面走向阳面

★把碑文当成匿名信来读

苍白的衣领点燃了他的脸颊，镜子举着玫瑰
一架坟墓在赶路，路的心思被窃听
血液被烘托成绿色，回头，迅速地结冰
花凝固了。死寂的枝干，在等待烟消云散
鞋子里的新娘，彻夜难眠，光，飞过

河床为春天让路，路被人群消化
内脏里充满了正义。肩膀像个孤儿
把碑文当成匿名信来读，风，肆虐而过
光秃秃的头顶，被一阵雨揭发
雨，被众多的鞋子送上了断头台
天桥离天，越来越近。塑料薄膜暴露了肋骨
镜子一片片脱落，玫瑰无声站立

★除夕

红色的地毯。河岸镀了金
人们站在远处，注定要把守望的楼台拉近

黄昏来临，乡野红成了一片
他在鞭炮声中，找水喝

红色的碎屑。灰尘一下子嫩绿了许多
旅程让沧桑的脸，泛起红晕

她挑起两个羞怯的灯笼
影子在脚前翻飞，忐忑地叠加

满头白发，从屋子里涌出来
院子被照亮，像打开了沉默的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