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富贵“另类”的幸福生活

作者:荒村一叟    授权级别:B    精华文章    2015-04-02   阅读:

  
  张富贵今年七十五岁,老伴小他两岁。当年他父亲为他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原本是希望他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不再过老一辈人贫贱交加的苦日子。然而,事与愿违,他的大半生与富、贵二字的距离越来越远。直到他的儿女们成家立业后才稍稍地靠上了一点“富、贵”的边。他的大儿子叫张平,改革开放后弄了条不大的水泥船到江南去搞运输,没过几年就换上了大吨位的铁驳船,后来又上岸开办了砂石场做起了建材生意,现在身价上千万!二儿子叫张琼,早年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毕业后分配到一家银行工作,听说现在已经当上了副行长。为此,村里常有人说,张平不“贫”,张琼却又“富”又“贵”,唯独张富贵穷了大半辈。因为老两口不习惯城里的生活,与大多数老人一样仍然住在老家守着老屋。他现在还种着五亩多承包地,两个人每月能拿到近200元的基础养老金,加上闲时帮人家打些零工,算下来每年也能有一万好几千元的收入,除吃化销现在也余下了八九万元存款。常听他跟人说:“做梦都想不到还能有今天。”他因此幸福感十足地过着他的晚年生活。不过在他的儿孙们看来,却觉得他们过的幸福生活十分“另类”,有些地方还有点令人不可思议。具体在哪些方面呢?还是听我来细说给你听。
  他住的是过去地主才住得起的大瓦房
  张富贵现在住的房子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建造的,算起来这是他第四次建房。他二十五岁跟父母分家时,中国农村刚刚度过了三年大饥荒,当时只砌了两间低矮的草舍子,那时候根本买不到建房材料,就是买得到也没钱买。因此,第一次建房只化了十多元钱买了几根比撑船篙子粗不了多少的小毛竹作房梁,四墙没用一块砖,清一色的土墙到顶。屋顶上盖了一层稻草,加上一副用芦苇编成的芭门整座“房子”就算完工了。后来,张富贵和他那个叫巧珍的婆娘在那个舍子里住了整整十年,而且在那里接连生下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到了七十年代中期才将舍子推倒重建。第二次建房化去了100多元钱,化光了他好几年的积蓄还欠了点债。虽然仍是土墙草屋,但面积却扩大了一倍,两小间改成了三大间,因而终结了在炎热的夏天里一家五口人挤在一张床上的窘境。农村分田到户后,张富贵进行了第三次建房,这次化了1000多元钱将草屋改成了瓦房,土墙换上了红砖,屋顶也盖上了大瓦,虽然只是三间最简陋的平房,但却让他破天荒地告别了泥屋草舍。
  他现在住的这所房子是大儿子出钱砌的。几年前,大儿子已经成了那时的所谓“万元户”。改革开放了,市场上建房用的木料、砖瓦应有尽有。儿子出手不凡,推倒了住了没几年的那三间所谓“瓦房”,在原址上建成了四间青砖小瓦七架梁的大瓦房。房子的式样极显古老封建,那段时期,农村中稍微有了点积蓄的人家都喜欢建那样的房子,虽然特别费料费工,但确很坚固耐用,据说能住上百年几代人都不用翻修。不过,造价也不菲,需要八九千元。这座大瓦房建成后不久,大儿子又在城里买了商品房。后来二儿子又出去上学、工作,这座过去地主才住得起的大瓦房就由他老两口一直住到现在。
  由于房子的门窗都是木结构,墙基也没用多少水泥,对于老鼠来说几乎是全开放式的,盖着U形小瓦的屋顶和墙根也都有四通八达的老鼠通道。夜晚,张富贵匀称而有节奏的鼾声与老鼠追逐嘻闹的声音此起彼伏,煞是热闹。要根除鼠患也不是太难,只需在墙基上加一道水泥隔断再铺上地面砖就能堵死下部的通道,再将木质门窗换成铝合金、屋顶装上天花板就OK了,儿子跟他说,我跟你将房子内部重新装修一下,也化不了几个钱,估计有两三万元足够了,他听说后说什么也不同意,说:“这不是发神经病吗?这房子砌时才化了不到一万元,装一下修就要两三万,你们平时又没人回来,你别管我,我觉得住着挺好的,再说,想当初……”说到“想当初”时他能喋喋不休地说上半天,儿子就没法跟他理论了,他知道,“当初”他们一家人曾在那个化十多元钱砌的草棚里过了十年。
  每年春节,两个儿子都会带着全家回来小住几日,儿、媳们倒也能克服几天,因为他们也都是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对于“想当初”记忆犹新,孙子孙女们却不以为然,说什么也不肯在老屋里过夜。幸好姑姑家离这儿不远,姑姑家前几年才建了一套带三层楼的乡村别墅,光装修就光去二十多万元。他们都觉得爷爷奶奶不肯装修房子实在是太老“土”了,太不懂得享受了。
  后来张富贵的二儿子事先没征求他的意见就请人给他们装了空调和太阳能热水器,说是自己没化钱,是单位装修时用剩下来的。对于太阳能,他觉得用起来很方便,是个好东西,一年下来能省好些些烧草。空调,基本没用过,他听人说那家伙开起来抵几十个灯泡耗电,他可舍不得。“想当初”一家五口挤在一张铺上,上半夜全靠在露天乘凉,下半夜才不得不回到屋里去睡一觉,醒来时浑身都浸泡在汗水中,那种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老两口睡着一张大床,热起来还有一台微风吊扇,简直就是过的“天堂佛国”的日子,还要那劳什子空调做什么?
  老两口的吃和穿
  老两口身体还不错,一个月要吃五六十斤米,加上隔三差五地吃几顿面条,平均每人每天的主粮消费超过一斤,老伴的饭量比他小得多,张富贵是主力军,一顿能吃两碗饭。现在劳动强度不高,自己种的各种蔬菜又多,鱼、肉、禽、蛋也不缺,这么大岁数的人还能有如此的饭量即使在农村也不多见。不过,他还觉得吃得不多,感叹风光不再、岁月催人老。他依然记得,年轻时与人打赌曾一次吃过三斤米煮的饭,那时吃的是籼米,三斤米能煮一大锅饭,吃的时候就着半碗咸菜,风卷残云,没费多大劲就赢得了二斤肉的赌注。
  他现在种着的五亩田,麦、稻两熟能收到一万斤粮食,这么多粮食是过去大集体时期二十几个人的全年口粮“计划”,老两口连十分之一也吃不到,因此他常跟人说,以前是能吃没得吃,现在是有得吃又吃不下。
  现在,张富贵的日子过得富足而简单。除了自己种的粮食和蔬菜,在吃的方面唯一的奢侈品就是猪肉。他太喜欢吃肉了,三年经济困难时期他曾吃过老鼠肉,虽然眼下物价飞涨,但他觉得猪肉和大米的价格并不高,过去干一天农活只能挣到几角钱,在黑市上还买不到二斤米,如果买肉只能买半斤,现在做一天小工能挣到八九十元,能买四十斤米、七八斤猪肉。因此,张富贵隔几天就要买一回肉,一斤五花肉,红烧一碗,老伴只吃几块瘦的,其余的连汤挟水全由他包干,同时还能喝得二三两大麦酒。
  前些年,他老觉得心口不舒服,一检查说是得了糜烂性的胃炎,医生跟他说,你这病虽没大碍,但也不容易好,全靠自己平时注意饮食,特别是不能暴饮暴食,老年人吃七分饱最好。为此,当他每次准备盛第二碗饭时,老伴就会提醒他:“少吃点儿吧,又没什么重活干,非要撑得足足的干嘛?”他知道老伴是为了他好,但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没吃饱就丢手可不是他的风格,那种酒足饭饱后给他带来的幸福感太诱人了,虽然餐后过一会儿就觉得胀人,不舒服,但到了吃下顿时就又忘记了,吃不饱的感觉对他来说太刻骨铭心了。后来,胃部疼痛似有加重的趋势,只有在腹中有了饥饿感觉时才觉得舒服些,他害怕因此患上胃癌,才决心痛改前非。他在看电视时,无意间看到了一档养生节目,那位医生说,控制饮食的最好方法是放慢进食的速度,因为人的饱腹感有个滞后的过程。他努力效仿了几次,像绅士般的细嚼慢咽,一有吃饱的感觉就刹车,效果倒是很不错,就是其过程实在让人难以忍受。他习惯了大半辈子的狼吞虎咽,畅快淋漓,留不住食物在口腔中慢腾腾地盘旋。因此,这一招对他也不管用。除了这些主观方面的因素,有时还会发生一点客观情况,比如锅里正好吃剩下半碗粥,或者是碗里还剩下一点菜,此时,他们是一点都舍不得倒掉的,张富贵有一句口头禅——上冰箱不如进“皮箱”,顺手就喝掉了。因此,他的胃病也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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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文清   精华: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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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红尘会员   文清:
细腻的文笔,把一位节俭的老人的形象呈现在读者眼前。也许用“另类”两字更能体现老人的俭朴。现在的人们,对老人的“另类”是体会和感悟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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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1

  • 文清

    老人的“另类”幸福,是别人体会不到的。

    2015-0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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