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勇感到鼻子一酸,侧过脸儿去不看可可,递过一张纸巾。
于他俩,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带着眷恋离婚。
都说天无绝人之路。阿勇借、贷、卖陆续投入二百多万到外地做工程,苦心经营可三年多,劳身焦思,可是事业连年受挫,每次都抱着峰回路转的幻想负息再投入,可总是祸不单行。种种意外事故让他不得不去讲迷信,问天问地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
一个员工在修车时,被崩起的小木屑扎破了脖子,出一点血,手一抹也并无大碍。工休时,大家抽烟解闷,有人惊奇地发现一缕青烟从那员工脖子上冒出,于是赶紧送往医院,得知木屑击穿了气管,医药费不说,人家索要日后生存保障10万元;眼看着要过大年了,收工的前一天,雇佣司机一不留神,挖掘机将高压电线挂断,造成附近一家水泥厂停产一天半,人家索赔40万;在收拖欠款途中,车翻下山,一车4人,虽然都侥幸活了下来,属阿勇伤势最轻,抢救费医疗费不说,住院三个多月。造成春节前无法给工人兑现工资,工地管理乱成一团,拿得拿,偷得偷,搁置成一个烂摊子。
催工的,要债的,讨工资的,协商处理事故的......所有一切如雪上加霜,让阿勇死的心都有,幸亏有老婆可可每天的电话劝慰和资金支持。
可可开家品牌男装店,经营有方,生意不错,和阿勇结婚近10年了,一直没有孩子。事到如今,房子抵押给了银行,车卖了,阿勇又背负了近200万的债回来。最要命的是阿勇背着可可借了高利贷,放贷的可都不是什么好惹得主儿,找躲债的阿勇不成,便天天到可可店里谩骂威胁,搅合得可可无法正常做生意,有时连家也不敢回,怕那些人跟踪到家里与阿勇纠缠,阿勇脾气很躁,弄不好会惹出什么事儿。
朋友们出主意,目前这种状态,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劝两口子离开本地,外出谋生躲债吧!或者离婚,反正欠条都是阿勇打的,现在除了债你们一无所有,阿勇到外地表叔那边躲债,放贷的人再找可可闹,一纸离婚书丢给他们!
走?“父母在,不远游。”可可父母年事已高,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父母对阿勇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前前后后资助了30多万。老俩口也劝可可实在不行就离了吧,反正也没孩子,阿勇不听大家劝,一意孤行,折腾几年了,欠我们的钱我们也不要了,你趁着年轻再找个靠谱的,将来有一天我们也能安心闭眼了。
阿勇自己造成的后果只能自己承担,他爱可可,但如今已没有爱得资本。
那天,可可回到家,正好放贷者打来电话,可可手机调成免提尽管让对方去谩骂,同时也想让阿勇听听引以为戒。当阿勇听到那些恶劣狠毒的语言,立即起身穿衣欲出门。他妈的!我还是个男人吗?让女人为我承受这些!我这就去找他们,要钱没有,要命就这一条,要剁要刮随他们!可可说,你冷静一下,这种电话我几乎天天接,已经习惯了,如果不接电话他们会立马跑店里去闹,甚至会堵家门。我承受这一切就是不想再让你有什么事儿,以后不能再同放高利贷的打交道!阿勇痛苦无奈地说:“可可,别犹豫了,我们就离了吧!离婚协议怎么对你有利你就怎么写,我不会改一个字儿。你遇到合适的找一个,过安稳日子吧!”可可惨笑,还有什么利可谈?无房无车无子女,只有一屁股债!可可在女人中算是讲情义的了,离婚协议中还为阿勇承担了同自己亲友相关的近50万债务。
离婚后,阿勇躲债到少有人知的地方。
很快一年多过去了,可可经人介绍也见了些丧偶的或离异的男人,但都不尽人意。偶然在微信中认识了一个叫金龙的,通过交流感觉良好。对方是省城房地产开发商,资产千万,自称离异,孩子随了女方。对方自嘲外形属于浓缩精品,从照片上看倒也看得过眼。交流半年多后,他们约定见面。
偏偏金龙来那天,店里顾客像是约好了似的络绎不绝,可可也是有意延长时间,调整着要见面的紧张心理。金龙在约定的地方等了足足2个小时。当可可找到那个车号,敲开车窗时,顿感气温降了十度。只见金龙面带不悦埋怨道:“你啥意思?不想见面早说,我开车3个多小时,再让我等2小时,耍我呢!就算再大的官员也没有让我等过这么久!”可可自知做得不太合适,便陪了笑脸道谦:“对不起啊,今天店里恰巧有事刚处事完。”
金龙侧仰一下下巴,示意可可上车。可可坐到后座,开门见山说:“你先到宾馆洗漱一下,我已帮你预订好了。”
金龙缓和了语气,透过反射镜瞄着可可说:“照片漂亮,真人比照片还漂亮,又这么细心,也好,我先去宾馆洗漱一下,然后一起吃饭。”
可可又说:“行。餐厅我也预订了,离你住处不远,我在餐厅等你。”
可可一直没好意思细看金龙,当金龙收拾停当来到餐厅时,可可只觉得连吃饭的欲望都没了。还不及自己1.65米的身高,加上像是被什么压过似的扁扁的脸及小家气十足的五官,“农村包围城市”谢顶人特有的发型让他看上去比他报的年龄至少大10岁。这让可可内心生出见面的悔意。
吃饭过程中,可可话少。倒是金龙很健谈,边热情体贴地给可可夹菜边讲自己创业的光荣史及离婚的大概原因,还很卖弄地打开微信让可可看对他有意思的女微友们的照片,这个是歌舞团的,那个是当教师的,长得都挺漂亮。按他的话说,这些女人全是奔着他的钱才同他交往的,所以他都拒绝了进一步的发展。
可可看后淡淡回一句:“那你认为我为什么同你交往?”
金龙笑嘻嘻地看着可可说:“你这么漂亮,可能对我的长相会失望,但你的性格你的气质你的样子都是我梦寐以求的,我们也交流几个月了,我知道你不是视钱财如命的女人。”
可可借去卫生间给女友打电话,让她再过20分钟Call自己,以便找理由早点抽身。
回来时,金龙眼放贼光地上下打量着可可说:“哎呀,你这身材配上这身裙子真是撩人啊!”
可可心中顿生反感,不等女友Call自己,可可尽量掩饰着不悦说:“你开车来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金龙没有达到来的目的便说:“不急,和美女在一起,赏心悦目啊!从未有的轻松呢。我来一趟不易,如果你愿意和我继续发展,我可以多呆些天让你更多了解我,如果你有别的想法,就直接说。”
可可机智地应对:“你是忙事业的人,事业要紧,明天就回吧!我也没时间陪你。”
金龙是社会上混出的,完全听明白了可可的话外音,但他不甘就此退怯,更何况面对如此让人动心的女人,他继续努力:“微信时我就喜欢上你了,这一见算是一见钟情了。我对自己看上的女人除了感情还愿意用物质的方式去爱。”此时金龙抛出对付女人的拿手锏。
可可看着他贪迷的目光,心想,就这样子,就算睡在镶满钻石的床上,又能有什么幸福感可言?但还是不动声色地说:“你所说得物质是什么标准?”
金龙心里暗喜,抛出诱惑:“如果你愿意跟我,我一个月会来这里两、三次住些天,每月往你帐上打1万元。”
可可忍住恶心冷笑道:“1万元?我闭着眼睛卖掉几件服装都能赚到。你不是很有钱吗?就这出手?”
金龙眯了眼睛看着可可说:“那你开个价?”
可可现在完全明白了,他只是在找愿意被包养的情人,他并非自己所说的离异单身。于是回答道:“话说到这份儿上,我也是直率的人。我背着50万的债务,你愿意承担吗?除此之外每月给我2万!”
金龙没料到可可这招,目光躲闪片刻说:“这么吧,每月给你1.5万,一年后如果我们感情稳定,我可以考虑帮你还那50万的债。”
可可心里那个厌恶啊,把自己当成什么了?这么讨价还价。但内心也有略微动摇,最近一个朋友因为孩子要上大学了,发信息很为难地要帐,可可知道,8万元对于一个工薪家庭不是小数目,正很艰难地想办法凑,加上近10万元的店租也该交了,真是压力山大啊!也有朋友劝她,找个能帮你还帐的男人算了,何必把自己苦成这样。但倔强的个性还是让她表面上是不屑地回道:“什么叫考虑?上千万资产,50万该是牛身上一根毛了,还如此算计。你更爱你的钱是真吧!我们不合适!就此打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