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助擂】悲剧必然，不可逆转 这首蝶恋花，是我读《烟花碎》步非烟出场时，为其美艳绝伦而惊叹，忍不住挥毫而就填下的小词。谈不上什么技艺，只作抒怀而已。的确不假，步非烟给我的第一个印象就是翩若惊鸿、美艳超绝！作者为显其美，不惜泼墨，不惜用情，可以说千方百计，调动了一切艺术手段。不是吗？作品中光写步非烟击瓯、弹唱、起舞就写了三次，为什么？你想啊，这一场景的摹写，不但突显步非烟的美艳惊世骇俗，更能一展步非烟叱咤古今的风华神彩，令人叹为观止。虽然你体味到每一次都有所侧重，意味不同，但“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那美的意韵，美的神釆，美的回味，总是挥之不去，让你难以忘怀。
第一次描写，是在故事的开端，作者沒有直接让步非烟站到你面前，而是精心的策划安排，为步非烟的出场亮相构置一个阔大壮美的时代背景。这背景，不但提供了步非烟的活动场所，还与步非烟的倾国倾城之貌形成辉映，有力地衬托其美。你看，“那年的盛唐，那年盛唐的牡丹雍容了整个洛阳城，”于是，你的眼前出现了大唐王朝太平盛世的图景，再将境头转接到洛阳城，只见硕大的牡丹花开满了整个洛阳城，到处团花锦簇，到处香风习习。正在你流连忘返于之际，东风殆荡里，妙音何处顿起？你情不自禁寻声望去，只见洛阳城里步家小女年仅十五岁的非烟此刻正在牡丹花旁击瓯！此情此景，你禁不住脱口而叹曰:妙哉！连作者也按捺不住要趁机对你说两句，“非烟的击瓯之技，整个洛阳城无人能及，恰若她弹得一手琵琶。洛阳城里人说，步家小女的琵琶，能引来百鸟和鸣。殊不知，听非烟击瓯，一样可使百虫忘归。”明显在借洛阳城人之口来佐自家言辞，而且还不失时机地运用夸张的手法来突出步非烟弹琴击瓯技艺之高、演奏乐音之妙，丝毫不遮掩自己对非烟的喜爱与欣赏。你再看，“非烟在边旋转粉色罗裙，边击打五瓣花型的茶瓯。”就在你入迷地欣赏步非烟边起舞旋转边击茶瓯时，作者又情不自禁地赞叹，“谁说盛唐的女子只许丰腴才是最美，如杨柳般轻盈、纤巧的非烟照样美到了极致，照样让此刻盛开的牡丹羞颜。”手法娴熟地拿杨柳作比来喻非烟的体态阿娜与舞姿优美，拿盛开的牡丹羞颜作拟以衬非烟的貌美绝伦，颂赞怜惜之情浸透纸背。当击瓯旋舞正酣的非烟听到娘亲的戏语，便俏皮地“回给娘一个360度旋转，随之，仰身反手击瓯，粉色罗裙似七月里荷花盛开，茶瓯妙音四起”。好干脆利落，好曼妙柔美！也好精彩的比喻，让你从七月里荷花盛开的形象上去展开联想，想像步非烟粉色罗裙在360度旋转时飘舞起来的形象，既鲜明生动，又富有灵逸的动态之美。美乎哉？美乎哉！
这一次击瓯起舞的步非烟，真的好有视觉冲击力，从里向外透射出来的是小女儿的清纯、天真，恃宠娇嗔、快乐无忧、充满活力，美得不染一丝尘埃，美得超拔，俊逸，赛过天仙神眷。
后两次写得简略，侧重心情;因为第一次全面铺陈，对步非烟的才情与技艺，读者已如数家珍，不必赘余。
第二次描写是在故事的发展中进行的。步非烟已经成了武公业的爱妾，她整天生活在武公业布设的环境中。新婚之夜，她目睹了丈夫怒吼、鞭责小豆子的闹剧，以至惊恐自责昏死过去;她亲历丈夫当值让自己独守空房;她亲历丈夫守她如守花瓶……她奈不住这孤寂这落寞这冷清，便花费半个月的心思谱曲填词自弹琵琶，为丈夫翻唱;“尤其那日，在秋雨氤氲整个南苑，她拨动琵琶琴弦弹唱《玉阶怨》时，低低咽咽，欲扬却抑的曲调本让她泪珠差点跌落，武公业却捋着胡须三声大笑说，这鬼天气，翠绿去叫吴妈烫壶波斯国来的三勒浆，弄个金乳酥，炖个猪肘子来，我和娘子好好喝盏。”一曲浸透少妇痴情的《玉阶怨》，她多希望丈夫能听懂她的心音，抚慰她的孤寂，为她困惑的精神指点迷津啊!可她的丈夫武功业，用大块肉大碗酒，外加粗俗不堪之语，把她心中培植起来的希望之火给浇灭了!让你觉得，两人真的是志趣不同、情何以堪?你不免会发出浩叹，不幸，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更为非烟未来的命运担忧，是吧?
当然，这一段文字虽格调偏低，但作者依然调动各种手法来塑造步非烟的内在性格特征。不是吗?用对小鸟死的惊叫与牵挂小豆子的命运来折射非烟内心的柔弱善良，也暗示非烟同样悲惨的命运结局;用武功业的粗俗暴躁与凶残衬托非烟的湿文尔雅与高洁脱俗;用小红、翠绿、吴妈等人的前呼后拥，来衬非烟内心真正的孤独、寂寞与冷清;用阴沉的天气和绵绵的秋雨渲染气氛,烘托心情。很见功力。
第三次描写，应该是在故事走向高潮的时候。作者依然老成，先不说步非烟是歌是舞，怎样歌舞，却以“牡丹花开花谢，非烟十六了。牡丹又花开花谢，非烟十七了。牡丹再次雍容整个洛阳时，非烟已经十八岁了”来过渡，虽短短几句，却给人光阴荏苒、岁月如梭之感，让你从牡丹花开谢的轮回中去想像美胜牡丹的步非烟的青春是在怎样度日如年的孤寂落寞中黯淡、流失的。“十八岁的非烟依旧轻盈纤柔，依旧罗绮加身尚若不胜其重。”她觉得自己的心便是那熏香，身子便是铜炉，正在一点一点地熄灭，冷却……“会冷却吗？”非烟问自己，想到冷却二字，眼前闪过深秋池塘的残荷。此刻她按捺不住内心的涌动，她很想、很想击瓯。这一心理活动，已活化出步非烟嫁到武家后的每一个日夜，她被腐朽婚姻命运摧残得柔弱不堪、心如秋雨残荷，可又是多么不甘啊!她激烈地敲打茶瓯，不正暴发出她本性里的一种抗争么？“五月清晨里的牡丹花瓣粘满露珠，清晨里慢慢穿过南苑的阳光，眼见阳光下的露珠在花瓣上滚动，滑落，‘吧嗒’一声消失。”那是谁人晶莹的泪珠吗?“非烟突然腾身旋转，尺长的青丝跟着飞扬，浅绿色的罗绮成了舒展的荷叶，一朵。”这一特写境头真地好美，带着一种潜在暴发的力量，与第一次描写非烟粉色罗裙舞成七月盛开的荷花何其相似!只是颜色不同，心境不同罢，前一次以荷花作比，既喻人之美，又喻心之纯，神之乐。这后一次以荷叶作比，也喻人之美，但不够热烈;也喻心境，却如秋雨之残荷。可见前后差异，让你忍不住去想是谁造成的差异。
读了《烟花碎》，你觉得步非烟美吗?当然，这是作者倾注所有的美好理想刻画的步非烟，焉能不美?只是她美得倾国倾城、艳绝古今，她温柔善良，才情卓著，美得动人魂魄、痛彻心扉，真真是美的悲剧，不可逆转，令人遗憾!这也许就是悲剧的力量。
当然，步非烟的美，更体现在柔弱外表下深藏不露的执着、坚强与不屈的内在精神，它在故事的高潮中得以充分体现。这一部分在写步非烟经小豆子娘的穿针引线，终于唤醒沉睡已久的人性，大胆地冲破《烈女传》的重重束缚，勇敢冲出腐朽的婚姻枷锁，与一见倾心的赵象私会。这对于步非烟来说，是一次自我挑战，也是一次世俗与传统观念的挑战，更是向不平等婚姻的一次挑战;能迈出这一步，可见其惊世骇俗。很不巧，她为抱不平惩戒了羞辱吴妈的小红，所以步非烟被告密，故事情节被推向了高潮，美与丑、善与恶展开了正面的交锋。“面对武公业的突然而至，非烟先是瑟瑟发抖，心脏狂跳”，毕竟是弱女子，毕竟自己的行为为世俗所不容，一时慌惑、手足无措，也很正常。但“后见武公业的横眉怒目”，反叫非烟安静了，她“长长地吐了口气，别过头望向南边矮墙”。这一细节，透视出步非烟冷静下来后，对武公业的粗暴残忍之洞明，以及对美好爱情的坚定、执着与向往，一副傲然与蔑视的架势跃然纸上。步非烟没有泪雨滂沱，没有跪地求饶，甚至有些过分的冷静沉着，一语不发，让恼羞成怒的“武公业再吼，你可开口!”但，无论是武功业愤怒地拍案而起，还是武功业挥鞭如雨地抽打在她娇弱稚嫩的皮肉上，哪怕血肉模糊了，她步非烟依旧身子纹丝不动，眼角竟然春意袅袅，甚至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眼，目光望向心上人所在的南墙。当武公业又是一鞭，“抽在非烟脸上，你不说是吧，那你去死吧。”步非烟鼻翼一哼，转头盯着武公业一字一顿说，“生得相亲，死亦何恨！”就这样，步非烟为了拯救自己复活的人性，为了她心心追求向往的浪漫美好而又真挚的爱情，勇敢不屈地斗争到生命的最后一息。她的这种精神，就像一面旗帜，高扬在历史的长空，让后人深思、警醒。
审核编辑：一碗凉茶 精华：一碗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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