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就是这样想的。
但,我只是个连气球也打不中的高中生而已,这样的我,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又该怎么付诸实践呢?
总之,我还是又去了那里。
我喜欢把那个乞丐窝叫做那里,不想用一个破落的名词去形容它吗?不,并不是,我大概潜意识里不想被人发现自己去了那个地方。哪怕在说梦话时被人听到,哪怕在脑袋里想着的时候被会读心术的人听到,也没有人会知道“那里”究竟是哪里。
那里的情况不容乐观,寒冬里,饥饿和严寒双重压迫,而再加上心比寒冬还要冷硬的人,那里的人就更难生存了。
幸好,我这次是有备而来。我拎着一大包面包前来叨扰,进的还是那个男孩儿的家。看着被孩子们哄抢的熟料袋,我心底隐隐松了口气。小孩儿的大人也在,那个落魄的大叔看了我一眼,就将目光撇开了去。
我很有耐心地没有离开,在小孩子们大口咀嚼面包的声音中,我还在思考这两天困扰自己的问题。
没有公平可言,在大多数孩子每天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家人的疼爱的时候,这里的孩子却不得不在严酷的环境里艰难求生。当大多数孩子每天沉浸在童话故事里不停随着各种推销广告更新自己的玩具的时候,这里的孩子一无所有。
而当大多数孩子每一天为了和同龄人攀比为了谁的文具盒更好谁的衣服更漂亮争论不休时,这里的孩子连能让自己饱腹活命的面包也能与人分享。
世界是如此不同,残酷得吓人。
我开始尝试和那个大叔交谈,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他们的现实。
有手有脚就能好好活着?有着这种想法的像我这样的高中生实在太天真了,这是这次聊天后我最直观的感受。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着的人,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残酷不得不失去一切。
生活越变越糟却选择坚强活着的人,他们的现实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人们很难改变现状,失败者随处可见,就像就算满世界的人都在向往和平,中东地区却摆脱不了战争,满世界都在变得富有,非洲却依然贫穷一样,世界无法统一。
人们,必须掠夺。
我在小心翼翼的咀嚼声中起身离开,这里有的只是乞丐,我想找的并不是这样的乞丐,这样的人无法给这座城市的人施予惩罚。
我想起了自己的过去,那么多的所谓的朋友离我而去,付出得不到回到,我被留下受到了天真带来的的惩罚。
只是一味的祈求,是什么也得不到的。
天空十分暗沉,在肃穆的冬的氛围里,我正在远离那里。我正因为巨大的失望而独自离开,像个愿望落空的野心家。不,我仿佛回到了没有遇到兰之前的过去,被贴上了失败者的标签,心里,满满的不甘心仿佛要爆炸!
“喂!小姑娘?也给我个面包噻!”那一刻,我听到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心底涌出了些紧张,我转过身不明所以地看向了那个人。
破烂、肮脏,辨不清面容的脸,与所有乞丐一样这人有一双清澈的眼睛。与所有乞丐不同的是,这人的眼睛里蕴藏的狡诈和冰冷。那让我想起在科教频道看动物世界栏目时,电视里冬林里狼的眼睛,危险至极。
“我看你拎着面包去了老石他家!面包,还有没?”这人用冰冷如蛇信的目光紧盯着我,这样问道。
这人一直在我背后跟踪我,这是我从他话语里得到的信息。在这无人的野外,我觉得自己就像无路可逃的猎物。
第四话 杀人循环
“没有了。”我摊开手,虽然藏在羽毛服下的身体已经因为恐惧而僵硬,我也没有让自己的视线移开一瞬。
我有预感,如果自己暴露出一丝想要逃离的想法,自己大概就会被杀掉然后弃尸荒野。但我并不想死掉更不想死得这么可笑。
路旁的碎石、不远处的废弃工业区,衣兜里一串家里的房门钥匙,哪一种才能够将自己的战斗力提升到最高?我努力运转着自己的大脑,想着,对,我正在想着杀人的方法。让自己从猎物变成猎人的方法。
那人果然因为我的话显得懊丧,然后再次用贪婪的目光注视我。
在那样的目光的打量下,我听到了自己冷冷的声音:“钱也没有了。话说,就算我有也不会给你。”自己的话语渐渐变得尖锐,锋芒毕露,但我无法停止,因为,心跳得如此激烈,让我比以前任何一刻都还能感受到自己活着的现实感。“别想着要杀掉我,虽然体型相差很大,但我并不会束手待毙,相信我,动手是个极端愚蠢的选择。”
我大概疯了,暴露了自己的想法,让自己再没有出其不意的机会。但是我大概理解,这样的自己十分地满足,在那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我又这样说道:“你可以选择杀那座城市里的其他人,大家都蠢笨如猪,很好下手,嗯,如果不拿钱财的话警察只会把案件当做是仇杀或者情杀,不会怀疑到你的身上。怎样?我的提议不错吧?”
“你到底是谁?”
那人的目光充满了惊惧,我想自己的表情应该没有跟着语言一起扭曲才对,或者正是我说着这些时显得轻松自在才格外可怕?果然,人们都是些胆小鬼。
“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大叔。”
“杀人.......”
杀人可以么?
我大概在那人的眼里看到了这句话,当然,我也看到了他因为兴奋而颤抖的灵魂。
“可以杀人的,为什么不行?可以的。”因为我所看到的人们,总是满身罪孽,杀人犯比比皆是,但是,再怎么说活着的罪人比死了的圣人都高贵得多。
这就是,现实。
我安全无恙地回了家,家里的一切毫无改变,之前发生的一切突然变得不实。明明就在不久之前我才化身成了恶魔教唆人杀害自己的同类,现在却只能躲进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我是在本市电视台播放的新闻里看到那则杀人新闻的。
我仿佛听到了脑袋里哗啦一声响,认知的世界就这样有了裂纹。
性质恶劣的杀人事件,因为发生在新年期间,所以报道得很详细,被害者是被人从背后偷袭用刀子割喉而死的,干净利落。因为受害者身上的财物没有任何损失,所以警察初步判定为熟人作案。
新闻里主播一脸沉痛的肃穆表情,耳边是妈妈小声的谴责:“谁这么没天良,大过年的......”
我预感到这个凶杀案是出自那个乞丐之手,虽然新闻一如既往没有将尸体的模样公布出来,但我大概能想到那锋利的刀子,狰狞的伤口,被害者惊恐的表情和不断喷涌的鲜血。
割喉的确是个好方法,出其不意,快捷,不仅不会让自己的身体沾染鲜血,也会让被害者发不出任何求救的声音。
人,就是如此无力。
我离那个杀人与被杀的世界如此遥远,又如此的接近。很快新闻的热度就降了下来,在这座每天都有人选择死亡的城市,一场凶杀案并不甚重要。
在人们失去兴趣之时,第二个杀人案出现了。被害者同样是被人从背后割喉致死,这一次,警察和记者们还有城市生活的人们,没有谁再把这案件当成一个普通的案件了。
第五话 恐怖效应
难以置信吧,温暖的和平的繁荣的城市,出现了杀人狂魔。
当电视电影里的剧情在生活中上演,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感到了巨大的恐慌,空气里蔓延的战栗感,人们脸上不自然的表情,走在路上总是习惯性一脸惊恐地回头看的动作。这座城市蒙上了巨大的阴影,啊,处处都显得滑稽可笑。
我呢,我接听了兰打来的电话,正听她细心温和的嘱咐:让我不要出门、尽量注意安全、不要让陌生人接近等等。我一一应了,心里想着杀人魔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人们称那个杀人魔为“割喉者”,从第一个案件开始到现在,那把时时隐藏在人们背后准备露出獠牙刀子已经收割了十几条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