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鸟飞过的时候
天空正下着雨
鸟巢是蜷曲的翅膀
被真正的飞翔
弃于身后
风,一点点聚拢在我的身体里
当我俯视大地的时候
没有谁再轻视我的轻
他们指着我,高喊着:
“瞧啊!这只鸟
多么地轻盈!”
天空是妈妈的嘴
牙齿松了,颜色灰了
但吐出的话语
依旧蔚蓝
一只鸟飞过的时候
被辜负的山川
巍然不动
河流一浪高过一浪
那是一只鸟留给大地的
最后一点喧嚣
※我不说爱你
(一)
此时,我在千里之外
嘴里发出的声音,在这个城市
无人能懂
我双手合十,不为膜拜
只为模仿你打坐的姿态
将祈祷说得有模有样
只是,再也不敢抬头
那一弯明月,成了招魂者
只需看上一眼
就能泪流满面
这个时候,故乡与我
是两条比肩的铁轨
上面疾驰的是:
母亲的眼泪,和父亲的
一声叹息
(二)
“我在晒被子,等你回来好盖。”
此时,阳光是暖暖的
像绽放的菊花,明媚了我的双眸
我的每一寸肌肤,都是暖暖的
(三)
从来不知道
会在这样的夜晚
只是轻轻的一声问好
就能将铜墙铁壁
打磨成转经轮
在我的心头
轻轻拨转
这一世
何须焚香拜佛
只因为有你
已足够美好
(四)
今夜,我所能回报的
只是将枕头紧紧地抱在怀中
闻了又闻。呼吸着
一如当年,在你的怀抱中
阳光的味道,刚刚好
(五)
菊花开了
他们永远不懂:
为什么我的眼中,噙满眼泪?
那一刻,我多么希望:
你的生活,如花般美丽
所以,我不说爱你
我只说:安
※我是一棵树
叶子在路途上流浪
根依附着黑暗,盘旋错节
血液掩藏在随风舞动的
手势里。没有人能够读懂
阳光、阴霾、小鸟或者蜘蛛
交替出现。命运,是悬挂在
半空中的一团气流
翻手为云
覆手为雨
我已经看到了故事的结局
天空、水、大地、植物、动物、人类、火
那些都是神的意旨。还有诗人
他在吟诵它们,我沉默不语
拼命与季节赛跑。在秋风到来之前
我还没有准备好迎接,那将错失
我的孩子一生的幸福
夏天离我越来越远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叶子开始迁徙,还有候鸟
还有不小心飘落的羽毛
我听见这个夜晚传来的笑声
让苍蝇、跳蚤、蟑螂、老鼠
齐刷刷地开始
惶恐不安
如果,故事的结局
注定会节外生枝。我只需要
回到最初的阵痛里,看着你
笑颜如花
所以,请别为我担心
我习惯慵懒地生活,习惯微笑,
习惯抬头。即使悲伤的时候
也绝不允许自己
俯首称臣
※那个地方
(一)
那是一个从未去过的
地方。听说那里的
竹子,在春季疯长
那里的野草,拔也拔不完
那里的人一开口
就惹得母亲
眼泪汪汪
那是地图上很难找到的地方
所有的认知通过一个名字
在父母的嘴里反复咀嚼
再一点点小心地喂入我的
身体。从此,这个名字
在我的血液中
川流不息
在每一个月圆之夜
我从父亲的眼泪中
走进了母亲的眼泪中
那闪烁的不是泪啊
是照亮归途的
点点繁星
(二)
老树没剩下多少枝干了
围着树根过日子就好
一个屋檐的高度
足以遮挡
一生的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