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浮物

用羊皮做了生活的书皮
笔墨纸砚侍候着
羊的心，是这么多年以来，一直
窝藏在我内心深处的一粒灰尘

和灯笼一样，孤悬
阶梯抄袭了基因的结构
庙门大开，一群人，成为流质食物
我成为顶门石

湖水泄露了机密
巨兽探身进来，月亮一滴一滴地融化
烟花独自在夜空璀璨
空气中，弥漫着转瞬即逝的根系

人民吃羊，羊吃草
草民是一个在转述中流转的整体
悬念，死结，漂浮物
我从内部省察外部的真实性

★真相

楼房露出脚趾的时候
河水在井里找到了自己
鸟，是天空中
飞翔的死结，人们用仰望的目光
把它狠狠地往下拉
一边拉
一边用一堆焦土的语气说
“飞得越高，死得越惨！”
双手抓不到的东西
就靠枯竭的思虑，拼命去抓
最后，干脆气急败坏地坐在地上
大口呼出的，都是真相

★反对

反对钟声，像催命鬼似的
春天的空气里
另有一段曲折的隐情

反对未知的命运
已知的，往往过于仓促
不知不觉
苍蝇从幻象里飞出
是不是翻越了冬眠的那只

反对求救者的苍白
哭喊能让空气的湿度增加多少
遗址，被移植
时常在生活的周围
兜圈子，讲笑话
隔壁接纳了一口钟

反对侧耳倾听
谁从时间的耳朵里，打听到了
敏感的嫩芽和脱落的记忆
耳大招风——春天是危险的
钟声像一张发黄的照片
敲钟人是日期

★回放街道

回放街道。春天的炎症消失
虚线在踏踏实实地干活
黄昏直起了腰杆，各种光聚集在一起
雕刻信念。城市是一条鱼
鱼苗是绽放在少女裙子上的图案

鱼长大了，河流就干涸了
只剩下一群百无聊赖的人虚度光阴
旧时代的死亡
好比城市边缘的垃圾场

树木捂紧了鼻子
请求街道放过一马
至少可以慢些，再慢些
也让春天的炎症
来得晚些，更晚一些

街道停播时
困在树里的人们在奋力地挣扎
树叶是他们的内心
呼啦啦地响
哗啦啦地冲撞和摆脱

★往事

往事：发生的，也包括未发生的
在一座湖的旁边，河流的关节错位
放逐的风声，亲吻着发丝
打开往事的门，被一些玩笑稀释

此刻，关节多么宁静
鲜花尚未引爆那些不该发生
却已经发生了的事

往事在搜索歌谣的住址
返乡的人，为什么都扶着墙壁
像醉鬼。接近一座天桥时
你已经洗手不干了

春风，始终放不下丢失的心
往事的孤独，孤独的往事
湖水挥舞着刀斧，像刽子手

★风吹

风吹着纹身的人
草丛，河堤，一件痛苦的物什
干枯的翅膀
让一群鲤鱼神魂颠倒
思想跃出水面
湿漉漉的，呈现着风的裂纹
古老的疆域，身穿燕尾服
鱼咬住了一只猫的尾巴，病态刚刚发生
不在场的的遗物
正是我们苦苦寻觅的结果
纹身的人，听见了辐条的嘎吱声
卦象抹不去乱象，颤抖的风
吹着乱象丛生的一生
草丛，彼岸，无法计数的空缺
石头沉入河底，水泡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