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说,“二月二,龙抬头”。二月二是家乡的一个民俗节日,虽然比不上春节、元宵节隆重,但因为内容丰富,意义重大,所以人们还是很虔诚地将这一民俗延续至今。
鞭炮是必不可少的,因为这一天是“龙王爷”出山的日子。龙王掌管水运,一年的旱涝就攥在他老人家手里,以食为天的民众怎敢不鞭炮齐鸣、隆重欢迎呢?
既然是节日,吃也是必不可少的。这天早晨照例要吃水饺、面条或者面疙瘩。水饺代表“龙角”,面条代表“龙须”,面疙瘩代表“龙蛋”。如此庆祝,即赢得龙王欢心,也让一家人饱了口福,劳动人民的智慧随处可见。
吃过早饭,还要用锅灰在院子里画上几个大大的圆圈,中间放上五谷杂粮,祈望着新的一年五谷丰登,粮满囤圆。
另外一个习俗,就是家家户户炒豆子了。中午时分,村子里就陆续响起阵阵锅铲相碰的声音,开始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香气。炒豆子最好是用大铁锅,里面先放上适量细沙炒热,再将豆子倒进去,快速翻炒。这样炒出的豆子就不会糊,吃到嘴里香喷喷的。如果谁家冷冷清清没动烟火,一会儿定会传出小孩子的哭闹声——被邻家孩子手里的炒豆子馋的。
在我的家乡,炒豆子又俗称“炒酱”。原来,炒豆子并不单是用来解馋的。尤其是在粮食并不富裕的年代,善于精打细算的庄户人家,怎么会有此浪费习俗?只因家乡人喜欢吃大葱蘸酱,便有了二月二家家户户炒豆子做酱的风俗。
这习俗始与何年何月,无人知晓。只知道手艺是老辈人传下来的,只要是女人便都会做。那些炒好的黄豆,就是用来碾碎作酱的原料的。做酱的工艺和配料很烦琐,大致要经过晒、蒸和发酵的过程,每个环节都有一定的时间要求,都要掌握好火候。火候好了,做的酱便窖香浓郁,甜丝丝的好吃,火候稍微差一点,就会又苦又涩。一家女主人做的酱一个味道。发了苦的,在被男人骂一顿后,依然还要被吃掉。对于鲁北人老说,没有了大葱蘸酱,就像日子中失去了味道。如果听说谁家酱做的好吃,就会有邻居上门来讨要,你一碗,她一碗。有人来讨酱吃,家庭主妇都会高兴的眉开眼笑,仿佛她和大家分享的不是酱,而是幸福和快乐。
在酱快要做好的时候,酱盆里会长出一层青白色类似于苔藓的东西。细心的女人就会把上面一层挖出来一碗,上锅蒸熟了,叫做“酱蛾子”,有一股特殊的清香,是孩子们喜欢吃的美味。
记得吃过一次,是在晚上,睡梦中被母亲叫醒,吃完了舔舔嘴唇,我才迷迷糊糊地问是什么,说是“酱蛾子”。当时脑子里还当是养的一种类似于“蚕蛹”的东西。
说那东西有多好吃,也不过是在那个物资贫乏的年代。现在吃惯了奶油蛋糕、巧克力的孩子,估计是不会吃的了。但是,再贫乏的生活,也总能让家乡心灵手巧的女人们,酿出一些香香醇醇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