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朗”的马寅初

作者:pyk435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15-08-13   阅读:

  
  马寅初生于1882年6月24日,病逝于1982年5月10日,倘若不是身子骨硬朗,焉能成为享年101岁的老寿星!
  马先生的“硬朗”由来已久,因为他从小就养成了良好的健身习惯,不但常年坚持跑步、登山,80岁以前,还坚持在寒风刺骨的冬天洗冷水澡呢。
  其实,马先生的硬朗还不仅仅是身子骨。
  1940年,艰苦卓绝的抗战已进入第四个年头,在“陪都”重庆,身为经济学博士的马寅初教授还是重庆大学的商学院院长,他不断写文章、发表演说,抨击“国府”政策,痛骂“国府”要人孔祥熙、宋子文等:
  “吾人以千数百万同胞之死伤,数百万财产之损失,希冀获得‘胜利’,以求民族之快快复兴,决不愿以如此巨大之牺牲来换几个大财神。一个握财政之枢纽,一个执金融之牛耳,将吾人之经济命脉,操之手中,此岂战争之用意乎?”
  “他们一方面发国难大财,一方面把持运输事业,并吞小工厂,垄断农产品,明为统制,实则囤积,连小商人的蝇头微利亦被榨取殆尽……吾之主张,战争期中首三年之战费,吾人固已负担,惟第四年之战费与战事结束后之整理建设经费,则应取之于发国难财者,稍与吾人以喘息之机会。”
  甚至,马教授还把抨击的矛头直指“蒋委员长”:
  “有人说他是‘民族英雄’,我看他只能算是个家族英雄,因为他庇护的只是他的亲戚家族。他们用租税、公债和通货膨胀三种方法,刮尽了天下的民脂民膏,甚至连他们子子孙孙的棺材钱都捞足了,哪里还管老百姓的死活!”
  据车吉心《民国野史》卷二十所载,“在今日的重庆,一般人民本来敢怒而不敢言,现在马寅初这样一来,立刻变成上怒下快的人物了”。于是,12月5日,重庆大学应各方面的敦促,要求马教授演讲“抗战经济政策”。学校大礼堂里,讲演前就拥满了听众,果然是盛况空前。马教授的演说不但使听众“非常动容,而且还非常杀渴呢”。
  不料第二天,宪兵队就光临重庆大学,不由分说地把马寅初蜂拥而去。一时全校大哗,学生们推代表要求校长叶元龙去探听马寅初的下落。第三天,重庆的教育界、文化界,甚至整个重庆市都知道马教授被捕了。第四天即12月8日,重庆大学的学生们深知,推派代表交涉不会有什么用处,便举行大规模地营救马教授大会。正在这时,马寅初突然回来了,学生们喜出望外,立即将马寅初拥上讲台。有人请求他讲述被捕经过,台下立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请各位静一下!”
  学生们以为马教授要发言,立即安静下来。却见一位“保护”马教授的宪兵说道:
  “请各位原谅,今天马先生不是来演讲的……”
  学生们有的发出长长的嘘声,有的叫宪兵们滚,也有人站起来,坚持要求马教授作报告。马寅初只得拖着滞重的浙江音调说:“谢谢各位爱护我的热忱,不过我今天回来,是来拿铺盖的。”
  “不,我们要求马先生回校继续授课!”有学生在嚷。
  “回校上课恕无法如愿了,商学院院长已经由我的老朋友叶元龙接替了。”当初亦是叶元龙骋请马寅初担任此职的,此刻仍由叶某接替,大概可以算是“原物奉还”吧?马寅初就住在学校里,正在扰攘之际,宪兵们已经将马寅初的铺盖搬到了门房间,并催促他上车。马寅初对妻子儿女与学生们说:“我已到了花甲的年龄,死也不能算短命鬼了。”
  其实,马寅初在发文章、作演讲时早已作好最坏的打算,他曾把妻子儿女们带到演讲现场,对着人群中的特务说:“我马某人愿效谭嗣同先生,可以毫不惭愧地说,我自横刀向天笑!为了抗战,英勇的数十万将士在前方流血牺牲,我们文人在后方无所贡献,也应当不惜死于后方,把应该说的话大胆地说出来。如果我惨遭毒手,也让他们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从而把我今天讲的话,当作赠给他们的一笔遗产!”
  12月9日,重庆各报在显著版面登载消息说,立法委员、经济学家马寅初受当局委派,去“考察战地经济状况”。这种临时应付的遮眼法,居然颇有效果,人们的不满情绪得以渐渐平息。当然,重庆大学的学生们并不相信这一说法,他们推派代表去见教育部长陈立夫,结果自然不得要领。当时的人们不可能知道,马寅初实际上已被押进贵州息烽看守所,次年被转押至江西上饶集中营,直到将近两年后的1942年8月回到重庆,仍然被软禁在歌乐山的自己家中,1944年才重新获得自由。
  马寅初1919年出任北京大学第一任教务长,1951年出任北大校长。北大老校友们回忆他们的老校长时,都说他“有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情和不加掩饰的真率”,而且“身体出奇地棒,当时他年已古稀,虽然鹤发稀疏,却有红润的童颜”。后来,马寅初因“新人口论”而受到严厉批判。有趣的是,北京大学在召开批判会时,往往会议开始了好一阵,他这个正主儿却迟迟没有出现。当会议的主持者派人将他“请”来时,他却搬了张椅子,泰然自若地坐在台前。那时候,批判常常被称之谓“洗澡”,寓帮助受批判者分清是非、洗去污垢、改正错误之意。任凭台下口号阵阵,马老却镇静如常,待口号声稍一停歇,他竟幽默地说:“我这个人每天洗冷水澡,不管多冷的天都不怕。现在天气并不冷,给我洗热水澡,我就更不在乎了!”
  正因为他的硬朗,才能够坚强地挺过连续不断的高压批判。硬朗的马寅初老先生,面对如山的压力,不但坚决不写一个字的检讨,还提笔应战,并豪迈地向世人宣称:“我虽年近八十,明知寡不敌众,自当单身匹马,出来应战,直至战死为止,决不向专以力压服不以理说服的那种批判者们投降。”
  好一位硬朗的老者!
  马寅初的硬朗,给后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国学大师季羡林曾动情地说:他最佩服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梁漱溟,另一个就是马寅初。
  
  审核编辑:罗军琳   精华:罗军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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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红尘会员   罗军琳:
马寅初,浙江人,回族,著名经济学家和教育家。新中国建立后,他曾担任中央财经委员会副主任、华东军政委员会副主任、北京大学校长等职。1982年5月10日,马寅初在北京市病逝。享年101岁(满99岁)。他一生专著颇丰,特别对中国的经济、教育、人口等方面有很大的贡献。在这篇文章里,在历史的篇章中再现马老的硬朗风骨,仍觉备有热情,并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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