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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度

作者:下寨龙池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14-03-06   阅读:

    我在后院里晒着刚刚送走冬天的太阳,透过栅栏门可以看见远处一座古老的坟墓上零星的开出了黄的迎春花,风吹过来,细小的花头细细的颤抖着,也拂过了我的脸,引起心里的一丝颤抖。

  我刚刚合上一本书,那是关于童话创作的书,眼前不断的跳动着一些精灵一样的孩子。我心里颤抖的开始是一首叫《蓝精灵》的儿歌,女儿小时候学琴时常常唱的歌曲,欢快又活拨,一如那时的她。“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她们活拨又聪明,她们调皮又灵敏,她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绿色的大森林,她们善良勇敢相互都关心。哦,可爱的蓝精灵,哦,可爱的蓝精灵,她们齐心合力开动脑筋打败了格格巫,她们唱歌跳舞快乐多欢欣!”在孩子们唱到“哦”的时候,音乐老师刮出一个漂亮的八度新鲜的震撼着我的耳膜,我以后就以这个八度的刮法来判断孩子弹奏的正确与否。那一年,女儿六岁,我三十三岁。就像这即将到来的春光一样快速逝去,日子无声流过。

  去年春天,她和一个男人一起回来,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后来我们知道他就是个男人,这个男人进屋时候的长身飘逸,俊郎的脸庞洒满春日的阳光,白皙又英俊。“多好的一个女婿!”很多见到他的人都当着我的面夸奖他,女儿很是着迷他,她的脸上也是无尽的春光,就像坟头的迎春花一样随风招展。他告诉我们很多的话与誓言,那一天,他住了下来,后来在村子的一个蜜枣厂做临时工,他恰好年轻,有的是力气。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有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来这里找到了他,哭泣,叫骂,孩子的眼泪都把蜜枣厂团团围住,不愿走散的人群将他们三个层层包围,直到我和妻子冲了进来,我上前去,怒火中烧,伸出右手朝他的脸上狠狠的抽了一下,他不顾一个男人的尊严,给我跪了下来,当着众多乡亲的面,指天发誓,他已经离婚了,他真的爱我的女儿,他愿意倒插门到我家,奉养我们一辈子等等。找来的女人一把扯过他,大声跟他吵嚷,指着孩子说一些叽里咕噜哇啦的话,不久,女儿来了。她扶起那个男人后跑的不知去向。“我处理完我们的事就回来,爸爸,我一定会回来的。!”这是他临走前撂下的话。他们一家三口就沿着那条土路出发了。

  知道这件事的弟弟发誓说不能饶过那个男人,他带领了几个伙计一路追去,手里拿着棍棒之类的东西,乡上的国道上,终于赶上了正在候车的三个人,那一伙人就对男人拳脚相加。恰好在这个要出人命的关头,女儿及时的出现了,她哀求着她的二爸,她甚至给她二爸跪下,抱着她二爸的腿,声嘶力竭的叫喊,她的哭声和那个女人和孩子的哭声终于使那群有点疯狂的人冷了下来。后来,女儿跟着他们上了车,去了当初认识那个男人的地方。

  我们家是新批的庄基,在前几年这里还是荒地,旁边有一个坑,叫做涝池,当然,由于连续十几年的少雨天气,使得池里没有一滴水,村里就让新增的人口买庄基到了这里,我们家的庄基就是我与弟弟拉土一寸一寸的垫起来的。在更早的时候,这里连涝池也不是,死了的祖先们经常埋在这里,时过境迁,很多的坟都夷为平地,但我家后门正对着那个还顽强的陈旧的孤立着,像是在警示人们的墓碑,也像是传递某种古老的遗风。以前的老人们都不愿意来这里该房子,到我们这一辈,因为和祖先们离的较远的缘故,心里也不怕什么。

  倒是那个坟一些传说,我还能清清楚楚的记得。

  春天始终给人温暖的感觉。开满满天星的路上格外的美丽,两旁是大片的桑树,没有开花。吴婶领着余香正走在回村的路上。余香新穿了一件大红的上衣,映的整个脸也通红。凡是看见的人们都会悄声议论:“瞧瞧,这就是吴婶用二石麦子换回来的媳妇。”

  余香进了家门就丢掉了原有的害羞和矜持,帮忙做起了家务,丝毫不像今天是她的大喜日子,也丝毫不像第一次进这个家门。恰好那个时候,吴克里还没有回来,他在和一群男人打交道。

  半夜,余香依希进入了梦乡,才感到有个男子回来了。那个男子掀起了她的被子急急忙忙钻了进来。起先余香挣扎,翻身,嘴里呜呜的叫,男子就骑了上去,重重的煽了两下她的脸,她就没有再挣扎,忍受着初夜的痛,紧张和些许神秘的颤抖。

  天刚刚蒙蒙亮,吴克里拉起了余香,楸住她的头发又打又骂。“居然不处!”这是吴婶听到儿子出走前的最后一句话。从那天起,吴克里走了,很久都没有回来。只有吴婶知道余香的清白,她抱住余香,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呜呜的哭,直到擦干了余香脸上的眼泪。

  一年,两年,三年过去了,吴克里一直没有回来。吴婶曾经劝余香另嫁个人,余香下跪说:“妈,我不嫁,我要等他回来,我要证明我的清白。”第四年开春的时候,余香开始了寻夫的路。在一个夜晚,她走的正疲惫,一群土匪把她抢到了山里。

  在这之前,土匪与一支正规军队刚好正面交过战,在交锋的过程中,有人举枪打倒了将刺刀刺向土匪头子的士兵,那个人就是吴克里。为报答这一恩情,土匪头子将余香的第一夜赏给了他。那晚,吴克里酩酊大醉,他进了不知所措的余香的房间。天快亮了,吴克里边穿衣服变对她说:“你快逃走吧,这里不是女人呆的地方。”余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吴克里送她下山时又叮咛道:“这世道乱的,一个孤身女子以后不要单独出门。”从那以后,余香回到家里,再也没有出过门,她与吴婶艰难度日,直到吴婶撒手西去。

  两年后的三月,吴克里沿着开满满天星的路走了回来,他看见桑树林里有一个妇女在修理树枝,尽管此时他已经是某正规军队的战士了,但不免泛起了骨子里的匪性,于是上前去掏出三个银元,在手里玩弄的噌噌的响,他走向了那个妇女,妇女发觉他的不轨行为后厉声大骂:“畜生,我是有家有室的人,不允许别人肆意戏弄!”她的骂声淹没在了后来的厮打,滚动和羞辱中。那个妇女就是余香。

  吴克里回到昔日的家中,家中空无一人。有人认出了他就是吴克里,欣喜之余告诉了他他家里的一些情况,并且说,他六年前娶的妻子依旧在操守着家,等着他的归来。吴克里愧疚万分,人家又告诉他,他媳妇这会正在桑树林里忙活呢。人们说完这句话时,看见余香进了家门,她看见了吴克里,她听见人们给她说:“这就是你的男人!他回来了!”余香羞愧难当,伤透了心,她扔下工具后跑了出去,跳进了村后的湖里。

  “后来呢?”我问。

  “没有后来。”爷爷说。每次听完这个传说,我们总是这样结尾的。

  我合上书,将蓝精灵们关在了里面,眯上我的双眼渐渐的睡了。

  女儿回来了,连同那个男人。她执意要和那个男人结婚,全然不顾我们的感受。于是我向各个亲戚发出邀请,收拾好了新房间,买了很多新的家具,我要风风光光的给他结一次婚。场面很气派,车队排成了一条龙,塞满了门前的乡村小道。女儿盘头,抹粉,化妆,穿着大红的旗袍,满脸的笑容。那个男人也穿戴整齐,他牵起女儿的手,将她抱进了车里。在这个三月,当车队徐徐移动出发时,有人燃起了长长的鞭炮,噼噼啪啪的震惊着人的耳膜。

  睁开双眼,我身上披了一层被单,有关儿童文学创作的书籍已经被女儿收拾了起来,此刻,她正端着一杯茶,温暖的依偎在我身旁,我拍拍她的头,象小时候一样。

  “后来呢?”我问。

  “我到了他那里,看着他送走了妻子和孩子,他领着我上街,他说,你相信我爱你吗?我说相信。然后,他叮咛我在那里等他,他走进了银行,出来后交给我一个存折,他说,拿着吧,我去回个电话。我打开折子,见上面写着我的名字,下面有一行数字。我就那样一直等他,他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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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老狼   推荐:吟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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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长篇小说编辑   老狼:
“蒙太奇”式的移步换景,达到了小说很好的效果,结构紧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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