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槐花始盛开

作者:花落无声    授权级别:A       2013-12-01   阅读:

    人间四月芳菲尽,五月槐花始盛开。并非是我故意篡改香山居士的句,这实在是家乡槐花盛开的真实写照。四月将尽,暮春时节,花木葱茏,浓荫匝地。短暂的繁华过后,便是一个季节的凋零。各种桃红柳绿,在春的舞台上,你方唱罢我登场,施展着浑身解数,只为挽留即将老去的春光。

  空气中,似有暗香浮动。抬头看时,见一串串洁白的花儿,掩映在浓翠的枝叶间,如调皮的少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原来,是槐花开了。

  槐树,是家乡最常见、种植最多的树。人们喜欢把槐树种在房前屋后,村子周边,沟渠两旁,见缝插针似的,到处都有槐树清瘦的身影。桃树和梨树也有,除了专门的果园,这些将来要长出美味果实的树,一般载种在院子里,只一两棵,被主人视作贵宾。槐树则不然,这些土生土长的农家子弟,是乡村的孩子,乡人们任凭他们自由繁衍,或成群结队,或三三两两,随意扎根于乡村的每一个角落。

  槐树的长相实在不敢恭维。既没有柳树的风姿绰约,也没有杨树的挺拔俊美。到像是未老先衰的小老头,一副瘦骨嶙峋的样子。因为生存的地域狭窄,周围的兄弟们多,他们就把身子长得高高细细,各自避让着,使劲向空中伸展;因为沟渠或者高墙,被逼得歪斜了,即便扭曲着身子,也终能为自己找到一片天空。

  三月阳春,和风送暖。梨花开了。“梨花一枝春带雨”,固然是一种清丽的美,但未免纤弱了些,总令人想起薄命红颜。桃花也开了。“桃花徒照地,终被笑妖红”,桃花虽妖娆娇媚,但又未免艳俗了些,会让人想起沦落风尘的女子。

  只有槐花,这生长于乡间野岭的槐花,如一群明眸皓齿的乡村女子,穿着蓝底白花的衣杉,不染一丝纤尘,带着乡野清新的气息,携着一缕缕槐香,那么盈盈地笑着,用一种洁净素雅的美,征服着我们的视觉、味觉和灵魂。

  含苞未放的槐花,似一个个串起的小灯笼,萼青绿或暗红色,乳白色的花苞,仿佛美人开口一笑时,露出得那一口洁白似玉的牙齿。开放的槐花雪白莹润,那一片向上翘起的花瓣,若振翅欲飞的蝴蝶,使一朵花有了动感。一朵朵,一串串,一簇簇,掩映在一片片翠绿之中,美不胜收,幽香阵阵。槐花的香,略带着些甜润的气息,似少女的体香,令人心醉神迷。微风轻荡,缕缕清香氤氲开来,弥漫着,流溢着,醉了乡村,也醉了一个季节。

  槐花不喜欢孤芳自赏。她没有玉兰的高贵典雅,没有梅花的孤傲高洁。她们羞涩而又单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又满怀着热情。

  槐花是喜欢热闹的。总是成群结队地来,就象那些乡间的女子,喜欢相约了一起去赶集,一路上窃窃私语着共同的秘密。我曾对着满树的槐花发呆,怀疑她们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仙女,因一时调皮贪玩,或者为了某种夙愿,相约着幻化成槐花,一年一度,来人间盛开一次,赶一个春末的大集。所以,槐花要么不开,要开就一串串,一树树地开。只一夜间,满树的槐花开了,满村的槐树白了,开成了一片花的海洋。

  这时的乡村,宁静,安然,而又浪漫。被湮没在一片花海里的村庄,如同泊在港湾里的一艘船舶,在休养生息;又似乎沉醉于一个清香流韵的古老的梦里,迟迟不愿意醒来。

  树间,有成群的蜜蜂飞来飞去,嗡嗡地唱着歌,采摘花蜜,它们忙并快乐着;树下,有三五成群的孩子,手里举着带钩的竹竿,几张小脸仰起来,小心地钩取槐花。雪白的槐花看起来活色生香,吃起来清香甜润,容易上瘾,但多吃不益。小孩子们哪管这些?有大胆的孩子,直接爬到树上,在枝杈上站稳了身子,得意地把一串串槐花捋下来,大把地向嘴里塞着;等解够了谗,才把摘下的槐花,往地下扔,惹得树下那些伸直了脖子的小馋猫,一拥而上抢个净光。大家吃了个够,闹了个够,才每人在怀里抱了一大抱,散去回家。

  拿回家的槐花,被女主人洗净晾干,做槐花饼,蒸槐花饭,或者煮一锅槐花粥,餐桌上便有了槐花秀色可餐的身影。槐花的清香,便一点点浸润着乡村人的脾胃,荡漾在游子们久远的怀乡梦里。

  临县的槐花节,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上演。自接到当地朋友的邀请电话起,槐花的清香丽影便萦绕于我的心间。真想去看一看万亩槐花一起盛开的宏大场面,像儿时那样沉醉于无边的槐香里。但是,我又很怕人流涌动的场面,怕太多纷至沓来的脚步,惊扰了槐花的清梦。其实,还有一个更大的担心,日夜惊扰得我心中不安。那就是,我不知道那些被抬上经济舞台的槐花们,在每天被迫接待了无数游客之后,是否还能保持自己那份清雅素朴、不染尘埃的静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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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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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落叶半床

    我也喜欢槐花开的时候,整个空气里都是那样香甜的味道,多好啊。只是现在槐树在老家越来越少了,空余怀念。

    2014-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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