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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的树

作者:陈昌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15-11-09   阅读:

    如果村庄没有树,那会是什么样子呢?这好比一个家中没了男人或女人,总给人一种孤单寡情的感觉?
  在我老家,家境好不好不说,在门前或院里总要植几棵树的,比如白杨、槐树、苹果树等等的,只有如此,才显得一种踏踏实实过日子的样子。用我父亲的话说,有了树,就有了歇凉的去处。夏天天热了,人、牛都可以到树影下歇凉。还说,万一某天他不在了,最起码也可给后人留下一个念想。(父亲走了后,那些农具尽管被一直闲置着,但我仍如家宝般地保存珍爱着,因它们也是父亲留给我的一个个念想啊。当每次拂去它们身上厚积的尘土时,我都不由得想起了父亲。)还有,若有人家盖了新院子,那家首要做的事就是在庄子前后植一些树,以此表明自己或者以后的几代都要在这个地方一直住下去了。再说,要是某天有人问及家门时,村里的人也好方便说,看,就是前面种了什么什么树的那家。
  我想,如果把树与村庄描述成一种不离不弃的婚姻关系的话,那么树是男性还是女性呢?细想想,树一方面用它的身体和臂膀为村庄遮蔽着风雨,另一方面看树在风中曼舞着的腰肢和手臂,怎么看它都像一个满腔柔情的女子?也许,若单纯地说树是男子还是女子,未免有点机械或没真正地理解树?这好比我村庄的女人们,你若仅从她们拿着锨在农田地或工地忙碌的身影来看,你实在难以把她们与多情柔弱这一形象联系起来?每次看到她们如男子般地在大太阳下挥汗如雨时,我都对她们有种说不出的感动和敬重!
  树和村庄相濡以沫,村庄在,树不敢老去;树在,总给村庄无尽的期盼和希冀。心灰暗了,看看一年比一年高的树,就觉得人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应该像树那样对生活满怀热爱和追求。树又把四季近距离地鲜活地展示给村庄里的人看:看到光秃了一冬的树又发芽抽枝了,便想到一年重又起头了,在家窝了一冬的男人们便开始盘算了:今年到那个地方打工去?或者又想,其实在家建几座棚或搞养殖也是不错的,总之是不能让自己老闲着;看到树叶不经意间又黄了,在家忙了多半年的女人们便暗暗在心底念叨了,按往年进门的时间看,不多天我们家的人该回来了吧,这样想时,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便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
  我曾写道:“炊烟是村庄的呼吸,村庄是坐落在巢中的巢”。远看上去,村庄真的像坐落树中的巢。从这一点来说,我们和鸟都是村庄的孩子,树的孩子。我们曾在村庄这个巢中诞生,而后一天天长大,某天又飞离了这个被我们称为巢或故乡的地方。在远离村庄的无数个日子里,当我们对村庄满怀感激想再次飞回这个不管是梦里还是醒着都惦念不已的地方时,却发现自己对村庄已越来越疏离和陌生了,感觉再也回不去了!
  我曾经在沙漠腹地见到过那种空了的村庄,没有人,只剩残破了的土胚墙和枯干了的树。在车窗里望着那些仍默默坚守的树时,依稀可以想象出这个村庄当时繁茂时的情形,甚至还可以听到曾经的鸡鸣,牛哞,母亲在黄昏时唤儿的声音及人在离村庄不远处的地里俯身劳作的情形。我不知道他们搬迁到什么地方了,也不知道他们以及他们的后代是否还对这个祖祖辈辈生活了好多年的村庄仍惦念不已?
  树从植下去的那一刻起,就把这个地方看成了它一生厮守热爱的地方。它一方面不断地向上,抽枝绽绿;另一方面,它又不断地扎根,牢牢地抓着脚下的土地。狗不嫌家贫,树岂止是不嫌,可以说任何词语都无以表达和描述树对村庄的热爱。台湾著名散文作家王鼎钧在《那树》这篇文章中写道:“树是世袭的土著。”尤其是一棵上了百年的树,它们更称得上是村庄的见证者和真正主人。它们对村庄的感情,一如那些对村庄满怀感情性格执拗的老人。我村庄不远处的那些柏树,都近一百多年的历史了,他们不仅见证了一代代的村庄,更见证了我父亲以及再稍远些的祖辈的一生。想父亲了,追远思祖了,我就望那些柏树,这时我仿佛看见了已远去了的他们曾留在这个村庄和这片土地上的身影。
  也许是因为树的感召和把太多都付出和留在这个村庄的缘故吧,我劳作了一辈子的母亲,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一辈子待在村庄,最后再埋在村庄的土地里。任何人都无法改变我母亲对村庄的感情,因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母亲已像树那样把自己深深地扎进村庄和土地里面了,尽管我们看不见,但我们可以感受到得的。
  
  审核编辑:落叶半床   推荐:落叶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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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散文副主编   落叶半床:
村庄的树,在作者的笔下是柔美坚韧的,深情执拗的,付出而需求极少;树之于村庄,是不可或缺的,是活着而坚定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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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落叶半床

    没有树的村庄是不能想见的,只有一种树的村庄更是可悲的。

    2015-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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