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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杂谈

作者:吟湄    授权级别:B    绝品文章    2014-03-10   阅读:

    门外说琴之“知音”

  经过了若干天的沉寂之后,突然明白:原来我等的,是一场恋爱。
  “文人多情”是一个被说滥了的词,想想这是个至理。缺乏了某种激情,当那些细小的事物流过心底引起莫名的悸动的时候,便没有想留下它的冲动。当手底的文字一次次被人曲解乃至不知所云时,孤寂,便会一点点的扩散开,沉默的接踵而至,成了一种极其自然的事情。
  无事,翻《闲情偶寄》,看到一段话颇有意味:凡令姬妾学此(琴)者,当先自问其能弹否?主人知音,始可令琴瑟在御。不然弹者铿然,听者茫然,强束官骇以俟其阙,是非悦耳之音,乃苦人之具也,习之何为?……
  我想这是我想学琴的最初动机,说实话,我并不认为自己真正了解那些太古之音所包含的真实含义。我无法透过那些游动的乐符去感受清风明月,松涛云海,也无法穿过那跳动的音节去听出溪流幽涧,竹鸣朗月,更无法从中真正感受到与天地俱化,与太虚同体的绝妙境界。当“技”只是一个抽象的名词时,“艺”的苍白无力,至此暴露无遗。所谓“琴弹知音听”,确是知琴之语。对于一件留白太多的艺术形式,填充空白的想象的高度一致,才是“知音”之真解。当双手在筝弦上跳动时,我可以感受到渔舟唱晚之乐是田园之乐而非丰收之悦,也可以浸入高山的巍峨与流水的多姿,只是当同样的一支琴曲放在我面前时,唯有“茫然”二字可表,也许这归结于我喜欢探究事物的本源,或者说过程。似乎只有在过程中去寻找它们所蕴含的意义,于一种支离破碎的分解中去合成完整的美感,才能让我对眼前的事物有着更为充分的了解。
  所以琴寻知音,文字需要恋爱,不过殊途同归。
  与表哥谈琴,他曾劝我不要学,说琴的手法并不繁难,难的是一种内蕴力,音乐的内蕴力。当时很不以为然,以为琴之难学,应该在指法的繁难,至于内蕴力,该是所有乐器共有的东西,不应该只有古琴。现在才发现表哥是对的,这是一件有着过多自由发挥的乐器,只有一个大的范围,剩下的变化全要靠对音乐的领悟去诠释。减字谱之所以到现在还无法被现代曲谱所替代,并不是它真的不能翻译,而是那种丝丝入扣的现代曲谱一旦做成,琴本身所具有的留给琴者所发挥的自由空间将会消失迨尽,而一只僵化了的琴曲,又怎么能承载起具有中国固有哲学意味的艺术的全部精神?
  这么说似乎有点空玄,那么说简单一点吧。比如古琴是没有绝对音高的它只有音高关系,一只曲子是何音高完全靠了操琴者对琴曲本身的理解,或者靠了琴本身所固有的音质,具有相当大的自由度。再比如,由于琴弦本身所具有的特点,随着左手按弦点的不同,一根弦上可以弹出古琴弦里所能发出的所有的音,那么同样的一个6,你到哪根弦上去弹的好?如果说这只是说明了减字谱的精确度与科学性,尚可以用了现代的曲谱去解释,那么那些走音滑音的内藏的表情更是无法用简单的符号去替代,而这恰恰是古琴的精髓所在,也是最能体现操琴者个人修为的部分,如果这些也用了一个固定的模式去划定,那么只能说,琴之死,将不远矣!

  门外说戏之“细节”

  一觉醒来,忽听得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总算下雨了。
  每年的这个时候,小城都是被雨笼罩着的。记忆中的六月,飘散着栀子与粽叶的清香,今年也是如此。只是近几日许是少了运动的缘故,整个人处于懒散之中,也就没有太大的心情去品味那种清幽。“每日家情思睡昏昏”本是春天才有的举动,放在这里不大应景,而且也没个什么人凑了来做出气筒,只好任这种状况停留在原始时期,这么几天堆积起来,结果只有一个,就是空寂。
  空寂其实是一种极其难受的感觉。它有点象寂寞,却又无所依附,有点象无聊,但又没有那份想冲出的欲望,有点象孤独,却又缺乏孤独所固有的荣耀,它就是一团混沌,无事可做,无题可想,无情可思,无愿可望,心里眼里全是空荡,空荡却不澄明。
  这几日一直有个想法在心里盘旋,却无法形成文字。它就那么隐隐的挂在思想的空隙里,时不时的刺痛一下麻木的神经。我一直在写与不写之间徘徊,这几日更是如此。说实话我写字不象别人想象的那么容易,有很多人被我的文字所骗,以为我是一个过于理性的人,其实我写任何东西都有一份感情在里面。它也许以一种极其漠然的面目出现,但绝非我的本意。人们总说写字的人是易感的,不然怎么会在那些平常的事物中找出别样的风景?其实风景还是风景,并不能因了你的感觉而改变,改变的只是心情。昔日王明阳从学朱熹的“格物致知”,对着竹子连格七天七夜,一无所获,终弃之。最后说出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知行合一。用了白话来讲,大概就是一念发动就是行的意思。这话与那句著名的“我思故我在”在异曲同工之妙。发而散之,就是既然写了,就必定有自家的意思在里面,既有意思在里面,又怎么能说,这只是客观的描写?
  说了一大通废话,似乎在为自家辩解,其实不然,我考虑的该是另一方面的问题。只是这个问题悬浮在那里,始终找不到关窍所在。略略想来,源头似乎还是在那天所看到的那几篇有关风景的文章那里,我并不想从中找出什么大的想法出来,但这也并不影响我在这些文字里找出自己想要找到的感受。一直以来,我在追求着一种“淡泊”的意境,于生活里如此,于文字里也如此。但我想“淡泊”不是“冷漠”,它更多的该是一种登高揽小的超然与面对得与失的平静。关于这点,有一句众所周知的话更能清楚的表达我想说的真实意思:大隐隐于朝。我从来就不赞成如驼鸟似的将头埋在沙里说:我喜欢过一种最能体现自我的生活。就象我从来就不赞成佛教的那种生活方式一样,我不知道,在那些玄妙的理论中,我们到底能不能找到一种更为本真的东西,将我们的心灵洗涤。似乎道家,更能做到这一点。
  写到这里,我想表达的意思总算略略成了点形状。我想我要说的是:关于文字,关于我们这些仅仅以文字作为一种爱好甚至发泄或者消遣的人来说,到底该不该考虑那些看起来该由学者们去完成的那些高深的理论,到底该不该将这些东西从文字里翻检出来,到底该不该从写字的过程中完成一次自我的救赎?前几天我曾想到一句话:文化是由细节构成的。那么所谓的细节,是不是也该由所有的哪怕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人所构成呢?
  想起前几天晚上逛街,却发现一个商场门前的高台搭了个小小的戏台,一出楚剧正在热热闹闹的上演。戏是典型的草台班子,一幅简单的山水布画是不动的背景,两幅粉红的蚊帐纱代替了帷幕,琴师鼓师分坐戏台两旁,皆着家常的白汗衫。演员的行头也是粗糙得可以,幸而化妆倒不坏,小生老了点,但花旦倒是表情生动,扮相也好。象这类街头的戏班子唱腔里照例免不了一些市俗俚语的插讪打浑来博取观众的笑声,比起电视里的毕业汇演一类,自然会产生阳春白雪下里巴人之慨,但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原生态。台下倒是黑压压一片,听得也认真,居然也造成一点小小的交通阻塞,只是触目之处,全是老爷子老太太一级,我立着听了一听,竟不知唱的什么曲目,只好低头脸红一回,默然走开。
  回去的时候又对着戏台再三的张望,同行的朋友笑道:你是不是喜欢这个玩意,只是今天没带凳子,只好委屈你随我们回去。等明天我们扛着一架梯子来,送你上去再听如何?一笑作罢。
  想来也并不是想听这出戏,只是象这样的身临其境的看戏的场面现在越来越难遇见。电视姑且不论,就算在大戏院里听戏,也总觉得失了看戏的气氛。想来古时的戏班就该是这样的,水平高低放在一边,单这听戏的氛围总觉得就该是这样。中国的戏曲从来不是正襟危坐似的西洋歌剧,闲散与随意该是戏曲的一部分。剧情早已耳熟能详,品味同一个剧情里的个性才是看戏的真正动机,所谓“听戏”一说,就是要从众所周知的套路里寻出演员的个性所在。前几天看到一则报道,讲一个法国人寻找中国目连戏的故事,知道目连戏还得感谢周作人先生的一篇文章的介绍,这种据称是在中国乡间流传相当久远并且是中国戏剧之祖的带着神秘色彩的古老戏种,早已面临失传的境地。而解说词里一句:“作为一个县级剧团,这次出国演出并未载入当年的中国戏剧年鉴”让人不由怅然若失。周先生在这篇文章里早已提出对中国民俗的担忧,那还是多少年前的担忧?也许我们不能阻止时间的脚步,但又怎么能说,这种文人清客似的兴趣,只会磨平中国人的脊梁?今天听到一句很有意思的话:历史是由细节构成的。由细节构成的,恐怕不仅仅是历史,还有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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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红尘会员   冰止乙醚:
三则小文,精致优雅,犹如三件墨玉,看似各自熠熠,实则暗串了一条线,那线就是文字作品中的“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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