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册》的语言魅力

作者:猫瞪江湖    授权级别:B    编辑推荐    2015-12-20   阅读:

    用四天时间读完了《生命册》,拍案叫好的同时,总想为此写点什么。可是思来想去,发现自己想从文学评论的方式去评价这本书,还不够格。那就把自认为书中的精彩片断作一番摘录,算作自己读完此书的一个总结吧。
  一、描写的精彩
  作者描写吴志鹏倾慕的女子时,对这个女人的仪态、当时的环境是这样描写的:
  当我拉开门的时候,一股香味随着阳光扑进来。那不是化妆品的香味,那是带有夏日阳光的女人的肉味,鲜活的、生动的、甜的。她背对着阳光,金灿灿地立在那里。她身上穿着一红色的短袖连衣裙,两只臂膀上的皮肤闪动着象牙般的光泽。她静静地站在门前,在她身上,阳光是流动着,就象是镀了阳光的金色液体,熠熠地环绕着一个美丽的活色生香的女人。一个按现在的说法,叫有态儿、有范儿的女人。我觉得连阳光都醉了。是的,先有光线和味道扑过来,尔后才是活色生香。那气息准确地告诉我,那是可以点亮整个世界的、熟了的气息。就象是樱桃,向阳坡的,鲜艳欲滴的。就象是葡萄,吐鲁凡的,晶莹剔透的,熟了的玉色。那么,一个女人熟了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那几乎是几何级的果实了……此时此刻,我才真正理解了古人造的那四个字:“蓬荜生辉”。我明白了,那是专对女人的,只有女人才能照亮一间屋子。
  读来让人如见其人,如沐其中。
  作者写蔡国寅、吴玉花夫妇在“舍命相搏”一般厮打时,有这样的描述:
  老姑父家的墙上已挂满了人生的“脚印”。那脚印蜿蜒曲折、忽高忽低、且重且轻、全是在搏斗中一脚一脚踩出来的。老姑父与吴玉花的每次博斗都是以命相抵的,两人总是头顶着头或是相互揪着头发在地上滚来滚去,屋子里边的四堵墙成了他们随时借力的地方,每一脚都跺得墙咚咚直响,墙上的石灰沫四溅!那时老姑父常年穿一双两块半的解放鞋,那些带胶底花纹的半个脚印都是他踩出来的,而布底或牛皮底的脚印则是吴玉花踩出来的。两种脚印又常常会交叉重叠在一起,廻繁往复,就象是倒挂着的人生曲线图。
  把一对恨幽绵、情难断的“拼凑”夫妇的仇恨、依存全裹挟在了里面。
  在梁五方四处上访申诉无果,一次次被遣送回家时,梁五方的形象是这样的:
  那时候,他戴着一顶破草帽,背着铺盖卷,那伸手的动作分明就是一个乞丐。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眼里已没了当初的暴烈和激动,只有星星点点的火苗儿亮着,我甚至在他眼睛里发现了一丝游移。那游移藏在痛苦的火苗后边,被一层风霜和污垢遮盖着,嘴里念念叨叨的,一脸的茫然。可他还是要申诉的。他是个一条道跑到黑的人。他已申诉了这么多年,他必须申诉下去。不然,他还怎么活?
  一个热爱生活、年轻有为,最终走向生活对立面的人物形象,就在这寥寥数语中挺拔起来。
  二、比拟的精妙
  在写到村里人为我这个“小祸害”推荐上大学而出谋、奔忙时,这样写到:
  事关前途,我心里很急。我喉咙是恨不得伸出一只手,把他从地上拽起来。这时候,我是多么感谢村人哪,我看见我的心都跪下来了!
  这段话中“喉咙里伸出一只手”、“心都跪下来了”让人在赞美描写形象精到的同时,也为这种更为传神的比拟而叹服。
  同样的还有,当“胡同串子”老万歁诈吴志鹏、骆国栋,一而再地让他们修改文稿,两人决定不再修改时,作者补缀了这样一句:
  骆驼也说:不改。什么狗屁专家?都是拿钱砸的。只要给钱,让他们怎么说,他们就怎么说!(多年后,当专家在社会上被人称为“砖家”的时候,连汉字都流泪了。)
  把身处异地让人欺凌之中的愤怒用戏谑的口吻加以表达,读来多的是心酸。
  三、虚实结合的精粹
  写梁五方遭群殴后对村人的愤恨,把人性扭曲的社会“无厘头”地强加给一个人的不公,压抑在一个人的心底:
  他两只手紧攥着拳头,一句话也不说,一个人也不理,就象是一列装满了火药的列车,轰轰隆隆地就开过去了。
  写为保护李月仙,梁五方将她打出家门时,作者这样写到:
  那会儿,说实话,我正趴在墙头上看热闹呢。只见梁五方在屋里的地上蹲了一会儿,突然跑出来对我说:丢,帮我个忙行么?我看着他,从不求人的梁五方,能说出这个话,我一下觉得比他高了一头。你知道,我当时心里有多快乐。于是,我点了点头。
  他说:去送送你婶子,把她送到家。
  把一个富于担当的男人的杂乱心理,用平实的话语作简单的表达。实际上他内心中的悲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些年读过的长篇,最为称道的,除了雪漠的《西夏咒》,就是这部《生命册》了。两部作品的语言都非常精彩,自认为两者相较,《生命册》可能要略为逊色,但在通篇平实不加雕凿的语言环境中,这些描写还是很能打动读者的。
  审核编辑:罗军琳   推荐:罗军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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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红尘会员   罗军琳:
语言的魅力是有生命力的,写作之人有谁没有摘录过精彩文句而奉若至宝呢。因为语言文字的精彩再现了鲜灵的生活场面。真让我们由衷地喜爱,并为之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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