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的二妹,你还好吗?

作者:紫云儿    授权级别:B    编辑推荐    2014-03-13   阅读:

    (一)
  二妹,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不太公平?为什么美丽如你,善良如你,勤劳如你,聪明如你的人竟不能好好地活着,竟不能好好地走完自己的一生?二妹,你怎么忍心就那样静静地离去,在那个早春的二月?你仅仅十六岁啊!你生命的春天才刚刚开始啊!
  你盈盈的双眼是秋天的湖水,你浅浅的笑是弯明月,你光滑细腻的脸庞像用汉白玉雕刻而成。二妹,你是小山村一颗璀璨的明珠,你的离去,使整个村庄顿失光彩!
  你的心简直是菩萨做的!村里的老人和孩子有几个没得到你热心的帮助?特别是邻居闵爷爷。你常常帮他担水,拾柴禾,做饭,洗衣。逢年过节,你还从家里拿好吃的给闵爷爷送去。二妹,你的离去使全村人悲泣,你的葬礼是小山村绝无仅有的!所有的人,无论男女老幼都为你送行!
  你小小年纪就担负着家庭的重任。每天放学回家,你总是先从二里外的水井边跌跌撞撞地挑回六、七桶水。接着,开始做饭。当饭菜飘香,你便踏着朦胧夜色去山上接父母。节假日,你总是尽可能上山帮父母干活。二妹,你是父母的骄傲和安慰,你的离去,使父母一下子苍老了十年!
  你的学习是班上最优秀的一个。即使那年你从扬州回家复学,你依然是班上的“尖子生”。你的作文常常被老师作为“范文”在班上朗诵。你有一手漂亮、潇洒的正楷字。二妹,你是我们姐妹三人中最聪明、最有才华的一个!
  二妹,还记得那些无忧无虑的快乐日子吗?
  一块港式面包、一瓶汽水、一罐银耳罐头,也能够让我们姐妹开心不已,互相推让!
  也许是受父亲的影响,我们姐妹都痴迷于听评书,什么《杨家将》《岳家将》……并以“大公子、二公子、三公子”戏称。母亲笑骂我们是“疯子”,多次扬言要砸烂收音机。
  我们姐妹也喜欢看连环画。一上街我们姐妹就直奔连环画摊子。那时看一本连环画两分钱。我们姐妹精心挑选之后就随便找个地方或蹲或坐不肯起身了。老板一般都配有几条长形木凳。不过,人太多,去得晚了就没有位置了。还记得一次学期末,你到区中学帮我拿行李,我们还要上课,你说去街上转转。天都黑了,你还没有回来,又下着大雨,我着急地拉上一女同学打着伞去街上找你,发现你正津津有味地蹲在一个连环画摊子前看书呢!我是又好气又好笑。
  一年暑假,几家人联合收割水稻,人手不够,我们姐妹自告奋勇帮远房四婶割稻子。我们姐妹从来没有割过稻子,但很快就学得有模有样。我们说啊,笑啊,挥舞着镰刀,不知不觉就割完了一块稻田。中午,四婶特意买了瓶香槟酒犒劳我们。我们那个兴奋和自豪啊!你的小脸喝得红扑扑的,就像天边的晚霞!
  一个星期天,你和三妹到我复读的中学看望我。就着一小碟菜,我们姐妹竟然吃了好几碗饭。你有些羞涩地说,我们学校食堂的白米饭真香,没有菜,你也可以吃上几碗。
  ……
  二妹,你是不是一定要让我悔恨一辈子?你是不是一定要让我终生得不到心灵的慰安?
  二妹,记得那时你是多么依恋我,多么崇拜我!
  每次我从区中学放归宿假回家,你总是寸步不离的跟着我,甚至我上厕所你也不放过。我烧火,你炒菜,我们通常在厨房里就亲亲热热地说着别后近一月的知心话。晚上,我们躺在床上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笑着,仿佛说不够、闹不够似的。我们通常都是深夜才入睡。
  记得那时我给自己取了个别名“兆加剑”,你也学我取了别名“古怪”“还生草”。你日记中那淡淡的惆怅,那淡淡的忧郁更俨然是我的影子。我还清清楚楚记得我曾抄写了一首短在我日记本里,想不到事隔不久,我在你日记本里也发现这首
  我至今还记得那首
  “人生自古谁无愁?
  可怜忧愁无处诉。
  谁人知我心中苦?
  谁人怜我弱与孤?”
  二妹,我现在常常怀疑,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不是我的多愁善感害了你,以致造成你最终的悲剧?
  二妹,我不是一个好姐姐,我知道,真的,我不是你心中完美的姐姐。
  一次回家,你叫我给你讲故事,也许是心情不好,我不仅粗暴地拒绝了你,还说:“烦死了,就知道听,不会自己去看!”当然,说完之后我马上后悔了。你一句话没有说,你怯怯地望着我,你的眼里有点点泪光。
  后来,我再从学校回家,你不再要求我给你讲故事。
  后来,我在你的日记本上看到这样一句话:“以后我要学会自己看故事,尽量不麻烦姐姐,姐姐有好多事啊!”
  我好羞愧,好感动,为你这个善解人意的妹妹!
  又是一个学期末,你到区中学帮我拿行李,晚上吃饭时一个女同学说她的勺子不见了。白天我们都在教室上课,只有你一个人在宿舍看书。我以为是你拿了别人的东西。我这个人一向见不得小偷小摸,再加上虚荣心作怪,我动手狠狠打了你。记得当时你一口咬定“我没有拿”,你哭得很伤心,你哭了很久很久,睡梦中还见你天使般的脸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泪。我也哭了。
  二妹,我现在真的好恨自己!那时我怎么下得了手,我怎么如此蛮横无理,冷酷无情地对待你——我乖巧可爱的妹妹!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们在扬州的那次会面。
  那时我在山东潍坊。二姑来信说你又离家出走了,要我看在同胞姐妹的份上去找找你。
  我马不停蹄去了扬州,那位曾在峨眉山救过你性命的画家的小屋。我知道,在你心中,画家的位置胜过父亲的。果不出我所料,我在画家那里找到你。那是一个富有戏剧性的场面。我辗转来到画家小屋,迟疑地敲门,门一开,竟然是你熟悉的有些憔悴的脸。
  两天中我随同画家陪你检查病,那让人发颤的神经分裂症!我始终不相信,直到现在也不愿承认你会得神经分裂症!
  随后,画家说不敢收留你,发电报让父亲来接。父亲来了,风尘仆仆。当他略显消瘦苍老的面容出现在门口,一种说不出的酸楚涌上心头。我痛苦地发现,我原来始终爱着我的父亲啊!后来,你终于被父亲带上了车。你哭了,哭得很伤心。我没有哭,也许我的眼泪已经干了。
  记得我刚到扬州时,你拉着我的衣角,用一种凄凄婉婉、哀哀怨怨地声音对我说:“姐姐,我们都回家吧,不要再漂泊了,好吗?姐姐,我们永远在一起,不分离,好吗?”
  我的泪流了下来。我痛楚地摇着头:“妹妹,我是不可能回家的,我已经没有退路。”
  哦,那两夜画家的夫人教你跳舞,你笑得那么欢快,舞得那么轻盈,如同月光般光彩照人!我伏在书桌上一动不动,泪水成串地滴落书本,我真希望这夜无限地延长啊!
  走的前一天晚上,我再也忍不住抱住你哭了:“妹妹,我答应你,我们回家!”哦,如果能和你一起平淡地相守,那不是我最大的幸福吗?
  你突然笑了,好美好美,好凄然好凄然:“姐姐,晚了,一切已经太晚了!”
  “可你说过要回家的!”我摇着你纤弱的双肩。
  “我已经改变了主意!我是一个病人,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妹妹,你的病会治好的!你不是想上学吗?回去安心上学吧!等你初中毕业后,如果你真的爱武术,我带你去学,好吗?”我真想把心都掏给你。
  你的脸色那么淡然,决然:“哦,姐姐,晚了!”
  “妹妹,你不要这样说啊!”我的心几乎都要哭碎了!
  我忘不了的还有那天晚上画家拿出那件他夫人穿过的半新的漂亮的红色击剑服送给我,说我爱武术穿着正合适时你羡慕的眼神。虽然知道你也爱武术,根本没有什么衣服穿。我还是有些欣喜地收下了。因为爱极了这衣服,也因为我也没有什么换洗衣服。
  二妹,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曾经无数次地想象着等我经济条件好转后,我一定要接你出来,给你治病,让你上学,学书法,我们再也不分离了!生活为什么这样无情呢?我真是一个罪人吗?为什么不给我赎罪的机会啊!
  审核编辑:黄尘刀客   推荐:黄尘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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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管理组   黄尘刀客:
一番情真意切的倾诉,为我们还愿了一个真实感人的故事,小说文笔流畅,从容细腻,婉转如三月莺啼,清澈如山间小溪,读后心中为之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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