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小说 > 短篇小说 > 女人家

女人家

合奏西部井水

作者:白玉兰    授权级别:A    绝品文章    2016-02-12   阅读:

    (一)
  九月,开学了,同时又是一个转学高峰。我正往教室走,却被教务主任喊住了:
  “张老师,给你们班转入个新生!你过来交接一下!”
  “干啥呀?不知道我们班已经满额了?”
  “没办法啊!家长来了无数次了,次次泪流满面,听校长说是特殊家庭,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无奈地跟着教务主任走进了办公室。
  一个女子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站在门口。小女孩怯怯地站在女子身边,面容有点苍白,但的确很美丽,一对大而亮的眼睛,睫毛很长,嘴巴极小,却轮廓分明,如同一只玄武湖的菱角。头上梳着两条小辫。
  “叫什么名字?”
  “小双!”
  不知为什么,第一眼,我喜欢上了这个叫小双的小女孩。
  抬头看身边的女子,初识她的年龄感觉有些疑惑,小女孩的妈妈?不像,很年轻,小女孩的姐姐?不像,年龄差距有点大!
  “你是孩子的……?”
  “我是她姐姐,老师好!我妈妈今天有点忙,脱不开身,我正好还没开学,所以我来送妹妹!”
  “我姐姐是大学生!”姐姐是大学生好像是小双最自豪的事,她开心的样子,让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师,你多关照,我妹妹在老家没有学英语,这个假期我给她补了一些功课,但是估计学起来还是会吃力,麻烦你多费心了!”
  (二)
  学校附近有一个农贸市场,傍晚的人比较多。这里也是我下班买菜经常的光顾地。菜市场里的光线比较昏暗,熟食摊、水果摊、蔬菜摊依次排列,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讨价还价的交易着。我径直朝蔬菜摊走去。
  “老师!”闻声望去,一个水果摊旁有个小女孩,坐在马扎上,面前放着一个凳子,凳子上放着一个本子,显然是在做作业。这不是小双吗?水果摊前的女人停下了手里的买卖,顺着小双的声音抬头看着我。
  “老师你好!我这几天一直想去看看你,这不,刚开了个水果摊,还没理顺头绪,有点忙。我这孩子,你费心了,等过几天我到学校去看看你!”
  眼前这个女人让我有点不知所措,是双的妈妈?年龄有点大,是双的奶奶?年龄有点年轻!
  “你是小双的……?”
  “老师,我是小双的妈妈!”
  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好像比实际年龄还老一些,干瘦矮小。额头前有少许白发,但一脸慈爱,脸上条条皱纹,演示着她曾经过的岁月沧桑。一双手黝黑、粗糙、干枯,手背上是深深的裂纹,手心上是硬硬老茧,一边说着话,一边收拾着摊位上的水果。
  “老师你带点水果吃吧?”
  “不了,我买点菜就回家!”我婉言谢绝了。
  走出菜市场,回头再看看不远处的水果摊,小双妈妈在继续张罗着生意,小双在继续写着作业,那小小的身躯,斜歪着头写字的样子消失在我的视野里……但此刻我的脑海浮现出小双那像妈妈一样年龄的姐姐,那像奶奶一样年龄的妈妈,这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家呢?……
  (三)
  小双很快就适用了新的环境,英语也逐步跟了上来。有一天忽然接到小双妈妈的电话。
  “老师你好,小双今天早晨起来发烧了,我想带她去诊所看看,向你请个假!”
  “好的!”
  这天小双没来,第二天,第三天……!菜市场小双妈妈的摊位空着,我拿起了电话。
  “你好,小双好了吗?”
  “老师,小双快好了,我想观察一下就让她去学校。”
  不知为什么,我还是心有疑虑地查清了地址,背起包,朝小双家走去!
  也许凄凉是初冬的特征,细细的西北风吹动着树枝,那毫不留情的树叶纷纷落下。光秃秃的树枝上还停留着一两只残雁,凄凉的叫声冲破了初冬的寂寞。路上行人稀少,路两侧的店铺也显得有些冷清。
  路上,我暗自思忖,想起了教务主任的话:这是一个特殊的家庭……
  心有准备,但是踏进家门的那一刻,我还是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这是一个套一房,南面的卧室放着一大一小两张床,两张床的中间是一个可以随时拉上的花布布帘。客厅的一角当成了餐厅,另一角当成了储存室,储存着小双妈妈水果摊的水果。我的视线穿过摞的高高的水果盒子,看到了躺在小床上的小爽,还有大床上躺着的一个男人。
  “世铎,双的老师来了!小双,你老师来看你了!”
  男人转过头来,脸部有些僵硬,手想抬起来但又无助地垂下,口齿含糊不清地说:“秀,给老师切壶茶!”这话只有双的母亲能够听得懂。
  “老师,真不好意思,你看我这家太乱了,双的爸爸卧病在床好几年了,也帮不了我,双这两天一病,我这就顾不上了!”
  “双的爸爸这是啥病啊?”
  “唉,酒场回来就变成这样了!医生说脑梗,一半身子不能动了!”
  “这日子,可苦了你了啊!”
  “我这辈子就这命,伺候人的命!他如果不是脑梗躺在了床上,我哪能天天见到他的面啊?唉,别提了,都过去了,糊弄着过吧!……”
  我疑惑地看着小双的妈妈,看她脸上露出的无奈的表情,我很想知道原委,可又不好刨根问底。嘱托了几句,便离开了。
  (四)
  “母亲节”前夕,学校举行了一次作文比赛,题目是《我的妈妈》。小双的作文得到了语文老师们的好评。
  她说:“我有一个爱我的妈妈。我出生的时候妈妈没有奶水,爸爸生病,家里没有钱买奶粉,妈妈很着急,打听着村子里有一户人家,家里有一只奶羊,妈妈就哀求人家说,这孩子没有奶水真就活不过来了,现在已经皮包骨头。人家见我妈妈可怜,就答应了。妈妈拿出了家里的所有积蓄,才买回了这只奶羊。妈妈说,没有这只奶羊,也就没有我。”
  “我有一个爱我的妈妈。在老家,妈妈养了几只母鸡。妈妈从来不舍得吃鸡蛋,都是留给我和爸爸吃。有一次,母鸡叫,我知道下蛋了,就跑去鸡窝拾鸡蛋,热乎乎的鸡蛋刚拿到手,却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我在哭,鸡在叫。妈妈跑出来抱起我就说:傻孩子,你哭啥?明天你再来,鸡窝里肯定会有。我说母鸡三四天才下一个鸡蛋的!妈妈说,不会的,明天肯定会有的,不信明天你来找找!第二天一早,当我忐忑地来到鸡窝旁,伸手一摸,还真有一枚鸡蛋,我乐呵呵的笑,妈妈却偷偷地哭了。后来我才知道是妈妈怕我伤心,偷偷地把一枚鸡蛋放进了鸡窝里。”
  “我有一个爱我的妈妈,我从小是妈妈一手带大的。在老家,农活忙的时候,妈妈常常把我背到田间,妈妈在地里劳作,我在田边玩耍。有一年夏天,我在草丛里玩,被蛇咬伤了脚,脚面很快肿胀起来,妈妈赶紧用草帽上的绳子给我扎紧脚腕,然后一口、一口的用嘴给我吸伤口,又爬了几十里山路把我送到医院,才救活了我,没有妈妈就没有我的第二次生命”
  “我有一个爱我的妈妈。有一次放学时下大雨了,我冒雨走出校园,看到了站在小树林里等候我的妈妈。我立刻冲进妈妈撑着的伞下,心想:终于不用淋雨了。雨更大了,天更灰了,雨落在脸上,冰凉冰凉的,抬头发现妈妈把大半个伞给我撑着,我说,妈妈,伞歪了。妈妈说:不,没歪,没歪!妈妈摇着头。可进了家门,当妈妈弯下腰换鞋时,我看见她身上被雨淋湿了一大半,我的鼻子酸了。我永远忘不了雨中妈妈穿着土黄色的上衣,黑裤子和黑鞋的身影!”
  “我妈妈现在年纪大了,可她从来没有出去玩过,我长大了也要像我姐姐一样,考上大学,孝敬我的妈妈。”
  小双的作文获得了一等奖。
  (五)
  期末来临了,各项工作都开始忙绿起来。偏偏这时小双又病了。一天,两天,三天……
  我来到水果摊前,没有小双妈妈的影子。小爽妈妈的电话也一直打不通,第四天,终于盼来了小双妈妈的电话:“喂!老师好,小双住院了。……估计这一阶段去不了学校了。……”我急切地问:“是什么情况呀?严重吗?”小双妈妈电话里的语气很低落说:“还没确定,医生说明天需要做一个骨髓穿刺!”“……啊?”
12
  审核编辑:下寨龙池   推荐:

上一篇: 《 【温情灵异】我的见鬼女友

下一篇: 《 女人家

【编者按】 短篇小说主编   下寨龙池:
小说关注底层,关注苦难,关注弱小,弘扬善良和正义,在两厢对比中歌颂人性的真善美,有生活有情怀,赞!


现代诗主编   赵小波:
“红尘携手·共舞华年”2016年迎春同题合奏征文一等奖作品。


我来评论这本书

  • 最新评论

最新评论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