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拉住满满,说娃呀,不要扒了,你奶奶已经死了,人死了就不能再活过来。满满这下明白了死亡的含义,真的哭了。死亡,就是美好的东西去了不再回来。爷爷拉住他的手说,娃呀,走咱们回家煮肉去,包饺子,过年了,过年了。
5.
大年三十的晚上,各家各户的爆竹声响个不停,像是一个大个子的人在开怀大笑。满满家满院子飘着香气,也就是隔壁二婶说的年味儿。锅里冒着热气儿。满满不停地用手去揭锅盖。爷爷轻轻地打着他手,说还没有熟呢,看你像个猴子!直到满满都有点瞌睡的时候,爷爷才把煮熟的猪肉从锅里捞出来,给满满撕了一块,说慢点吃,太烫。满满也顾不上烫不烫,几口就吃完了,吃得满嘴流油,用手一抹嘴巴,又在衣服上抹一下。爷爷又给他撕一块,说娃呀,吃吧,吃饱。满满吃肉,爷爷开始剁饺子馅,擀饺子皮。爷爷似乎太累了,不停地喘气,干一点活,就得停下来大口喘气。
吃了肉,爷爷又和满满一起包饺子。满满还是那么顽皮和幼稚,还没有长大,他的智力水平和他的好朋友五六岁的毛头娃差不多。他用面团捏着小动物和各种各样于他的想法相吻合的形状。爷爷一边干活儿一边对满满说,娃呀,你也学着爷爷这样包,你长大了,不能再贪玩。满满还是很听爷爷话的,他学着包了几个。
一锅饺子捞出来了,爷爷给满满盛了一碗,说,娃呀,多吃点。这是咱们爷孙过的最后一个年。过完年,爷爷就不能陪你了,要到一个新的地方去,你明白不?满满听懂了,他问爷爷,你到哪里去?爷爷说,我要到你奶奶那里去了。满满急了,说爷爷,那谁给我做饭,谁给我娶媳妇?爷爷说,这个不用怕,会有人给你做饭的。爷爷没法兑现当初从雪地里抱你回家时候的承诺了。你长大了,会有人给你娶媳妇。满满摇摇头说,我不信,你骗我。爷爷摸着满满的头说,爷爷已经不行了,没有几天日子了。我和村长说了,明天一大早让他带你去孤儿院。满满不相信,他从来没有听过孤儿院这个地方,毛头娃和呲牙也没说过,隔壁二婶和毛头娃他妈没说过。他觉得爷爷一定是觉得自己太顽皮了,出门不带脑袋,不长眼睛。爷爷一定舍不得自己,也一定不会死的。
这天晚上,满满做了一个梦。梦里,爷爷奶奶为他娶了一个粉红色的媳妇,皮肤像桃花盛开,像花生米一样诱人,也像大肥猪一样可爱,和毛头娃他妈一点儿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