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工
看起来十多岁
或者——
二十多岁吧
每天——
摆弄着水泥河沙
身上——
积累的灰尘
是岁月的茧
脚下——
踩破的鞋底
是生活的疤
好吃——
辣酱拌着饭茬
痛快——
端起洋瓷缸子
把半瓶二锅头
喝下
他说——
水泥拌着河沙
就像——
儿时玩过的泥巴
《安全帽》
在一个场面恢弘的工地上
安全帽像一个个盛开的花
红的、黄的、白的、蓝的
这些颜色分别列队、操练
极像一场来自春天的舞蹈
新来的局长的声音很大
进口的麦克风腔调很高
工地上掌声如潮……
红的、黄的、白的、蓝的
五颜六色的安全帽
有的戴在头上
有的坐在股下
有的成了水瓢
《电焊工人》
看起来有点像超人
又有点像钢铁侠
眼睛被护目镜遮住
只流出半个脸颊
承受烈焰和火花
机器嗡嗡作响
焊条滋滋啦啦
区区60伏电压
将整个冬天融化
将钢筋焊成笼子
将笼子焊成房子
再焊一道梯子
通往天堂的家
《冷轧钢筋》
冷轧钢筋冬天很冰
冷轧钢筋夏天很烫
工人说
编完这道钢筋笼
娃娃下个月学费有了
老板说
编完这道钢筋笼
老婆的化妆品不愁了
经理说
编完这道钢筋笼
情人的旅行启动了
市长说
编完这道钢筋笼
明年我就不在这干了
它自己说
编完这道钢筋笼
我就换件衣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