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老去我能陪

物是人非

作者:落木小妾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16-04-05   阅读:

    是夜,清风微凉,已是深秋,枯黄的树叶奋力在寒风中挣逃,却终是敌不过风的霸道,不甘的扭动身子。无可奈何地任由风将它带走。
  毕竟,落叶归根。
  我身着单衣独坐在窗台上。缓缓推开窗户,任由刺骨的寒意包裹身体,任由微风带走指尖残留的些许温热,手中的几张老照片已经泛黄,我心疼的抚摸着照片上的刮痕,那是岁月留下的印迹,照片中老人沧桑慈祥的脸早已一刀刀刻在脑海中。给我一支笔,我便能勾画出整个轮廓,即使,我不懂绘画。
  视线渐渐看向远方。身子愈来愈冰冷,看一眼远处崎岖的山路,目光停留在黄土旁的小木屋上,眸中思绪万千,回忆的翻滚让我痛苦地闭上眼睛。无声落泪,两年了,爷爷,我终究还是不能释怀,终究还是接受不了你已不在我身边的事实。
  再睁开眼时天色已泛白,动了动麻木的手指,回忆随着照片的翻过一点点吞没早已失去知觉的心。随后拍着小手说自己在学校中的丰功伟绩,老人一脸微笑,听的认真。
  午后的夕阳在地面镶上一层黄金,晕黄的光模糊了他们的背影。
  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轻轻放下第一张照片。
  “溪儿。”女孩放下手中的扫把跑到老人身前,满脸乖巧,“爷爷,怎么了?”老人摸了摸女孩毛茸茸的头发,微微一笑,“明天溪儿的爸爸妈妈就会回来了,不走了,留下来陪溪儿,开不开心?”女孩猛地抓住老人的手,眸子亮的惊人,语线微抖:“爷爷,你说的是真的?没有骗我?”老人看着女孩依旧稚嫩的脸庞,微微的点了点头,女孩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却咧开嘴松开老人的手抬起衣袖狠狠的擦干眼泪,跑出木屋,在院子里手舞足蹈。
  屋内的老人怅然的看着空空的掌心,抬头看向激动的女孩,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满眼落寂。
  第二日女孩就随着父母搬进了大房子,女孩长大了,也开始越来越忙,大房子里常常传出朗朗读书声,奔波于书海中的女孩再没有走进小木屋,再没有笑着陪老人聊聊天,哪怕之间的距离只有短短的几百米,老人无数次在女孩窗下徘徊。总是用心的听着女孩清脆悦耳的读书声,却最终没有去打扰,只是深深看一眼紧闭的窗户,眸光幽深,随后转身离开,身形消瘦,步伐蹒跚。
  我捂住嘴巴,死死的咬住下唇,手指颤抖,手中的照片千般重,心底的悔恨在心腔滚烫。
  终是敌不过时间的流逝,老人病了,越来越严重,更多的时候都在昏睡,看着病床上的身形骨瘦如柴,女孩死死的握住老人的手,生生把眼泪逼回去,挤出笑容,动作轻柔的把老人扶起来,仔细的剥葡萄皮,一颗颗喂进老人嘴里,老人轻轻咀嚼着,脸上一片满足,抬起枯枝般的手臂在空中胡乱摸索,少女连忙拉着老人的手,把它放在自己脸上,感受到脸颊上熟悉的粗糙感,只觉鼻尖一片酸涩,“溪儿,你放几天假?”沙哑的声音带着些许期盼,少女满心酸楚,步入中学的她更忙了,时常要一个月才回来一次,下午,她就要走了。
  转头看向老人已经变得浑浊的双眼,少女微微一笑,只是机械地剥着手中的葡萄,老人也没有再开口问,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彼此更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此时已是深秋,少女搓了搓手臂,脑海里满是老人躺在床上意识不清的模样,满心的焦急,想着三天后的假期,少女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
  晚自习,班主任拍了拍正在写作业的少女,“苏溪,你妈妈让你接电话。”少女接过手机,心里猛地一颤,好像知道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握着手机的指尖泛白,“喂,妈妈……”电话那端一阵沉默,随后有压抑的哭腔传来,少女手一抖,手机险些滑落,“溪溪,你以后没有爷爷了。”
  “轰”少女脑子一片空白,泪水夺眶而出,声嘶力竭,“你骗人,你骗人……”少女对着手机一阵嘶吼,任由眼泪滑进颈窝,散开一片冰凉,用撕心的吼声麻痹自己的思维,猛地挂掉电话,已经不记得自己之后干了些什么,只知道再有理智时已是在校外的马路上了,好不容易等到车,颠簸的车厢让少女胃中翻滚,哭肿的双眼再不想睁开。
  几个小时后,少女跑下车,天空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点打湿少女的发丝,渗透少女单薄的衣衫,少女抱着路旁的大树吐的昏天暗地,在把胃酸都吐出来后,少女缓缓地倚着大树坐下,“咳咳……呵呵……”少女扫去脸上的雨水,捂着胸口咳得撕心裂肺,却笑的有泪出来,她真的好怕看见让她心碎的一幕,良久,少女颤巍巍的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家跑去。
  大厅中漆黑的棺材格外地醒目,满厅的红烛跳动的火焰扭曲着舞动,少女视线停留在长椅中央相框中那张慈祥的脸上,目光欲裂,“噗通”一声,重重地跪下,“爷爷……”
  尖锐的嗓音穿透皮肉直直刺入大厅中所有人的心脏,带起一片哭声,久久不歇。
  母亲拿出白衫给少女带上,少女猛地扯下,扔在地上,深深的看了一眼哽咽的母亲,目光充血,转身冲进大雨中,“溪溪……”身后是母亲尖细无力的喊声,少女捂住耳朵加快了脚步,不知道跑了多久,不知道被绊了多少跤,终于“噗通”一声狠狠摔倒在水坑里。
  少女蜷缩着身子,捂着胸口闭着眼睛却止不住磅礴的泪水,额头间滚烫的温度却仿佛成为雨夜中唯一的温暖,一路暖到心底,少女怔怔的看着前方,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老人心疼的拿着帕子给她擦头发,一如往昔,身子无力的倒向地面,少女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三天后,少女抱着老人的照片走在整个送葬队伍的最前方,麻木的脸,没有焦距的眼睛只是呆呆的看着前方,一步步送自己最亲爱的爷爷上山。
  看着一锹锹的土向棺材泼去,少女心中紧紧绷着的弦猛地被扯断,她猛地冲上去把所有人都推开,张开双臂不许任何人靠近,母亲看着情绪明显不对的少女眼泪刷刷的下,扑上去把少女紧紧的抱住,任凭少女如何挣扎都没有松手,少女身子渐渐软下来,回抱住母亲,嚎啕大哭,“妈妈,我真的好舍不得,真的好痛……”母亲眼眶一红,却不知如何安慰。
  放下最后一张照片,我擦去眼角的泪,不觉深秋夜渐长,清风习习重凄凉。
晨光熹微,小木屋依旧是原状,还记得以往的这个时候,爷爷总是早早起床,烧水做饭,然后布置好一切后唤我起床,我会揉揉眼睛,任由爷爷给我洗脸,然后端着熬的糯糯软软的瘦肉粥慢慢的喝,熟悉的味道仿佛还在口中停留,喝完粥后爷爷会帮我扎好小辫子,然后拉着我的小手送我上学,我那时候皮,总喜欢蹦蹦跳跳,爷爷总会仔细的盯着我,生怕我磕着碰着。
  爷爷,当秋风再次吹来的时候,我端坐在书桌前,就着朝阳画下你的脸庞,看着看着,心开始暖了,之后又开始慌了。
风雪依稀秋白发尾
  灯火葳蕤 揉皱你眼眉
  假如你舍一滴泪
假如老去我能陪
  烟波里成灰
  也去得完美
  
  审核编辑:罗军琳   精华:韵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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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红尘会员   罗军琳:
假如爱有天意,假如你老去的最后岁月时光有我的陪伴,你的人生,我的爱,或许都不会有遗憾,那一定是我们共同企愿的完美吧。


往期编辑   韵无声:
这是作者第二篇发在网站的文章,对于一个十六岁的青葱少女而言,得有多深的痛才能写得出这么沉重的情感。时值清明时节,作者以这样一篇文字缅怀她已逝去的爷爷,足见她孝顺之心。文中回忆和现实交叠,以镜头式的语言展开,没有以悲写悲,一个慈爱爷爷以及一个早先与爷爷陪伴生活的孩子形象,一种依依还依依的爷孙感情,在作者的笔下鲜活生动,有些片断读来让人动容。虽然文章某些地方有作文的痕迹,但文章若此,已是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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