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山林清音
诗人走在山间的茅道上。耳目所及都被林木的枝叶充塞着,诗人的感官浸在深藏而幽静的绿色中。虫儿在鸣,蝶儿在舞,树林在喧响,细细的声音。不见归林的鸟儿,却听到她微弱地鼓翼,一切都在轻轻地飘摇。
荒草中弯弯的小路向上爬行,在折转处隐没了。周遭是这样幽暗而静谧。时而能听到,下山的樵夫和农人的对话,那是从身边叶子上抖落下来的,脚步声是自己的还是他们的呢?好像就在近处却又像在遥远。
看不见人,却带来尘世的温馨,它和这幽暗静谧成鲜明的对比。柔柔的晚炊飘荡在林莽间。些微的柴草的香气。
忽然,西斜的阳光像顽皮的孩子,从林子的缝隙中钻进来,它照亮了脚下的败叶,照亮了她昨夜的梦,石头上的青苔也容光焕发了,她贪婪的吮吸着温暖。入夜,她又会在湿润的空气中绿油油地生长了。而那归家的农夫呢,妻会把粗茶淡饭摆上他的餐桌……
也许,明天的太阳升起时,寂静的山林会更生机盎然。诗人站在鹿柴的草屋前,抬起头。任他的惮思在山林的时空中弥漫……
我一边踱步,一边反复吟哦这首小诗,玩味着她的意境。“空”——这是从心头跳出的一个词:空而幽深。感官和情思陷入一片山林的静寂与清幽中——幽暗而深藏。但,“空山不见人”这种境界何以不是死寂?何以不令人惊悚?却让身临其境的人感到些许的舒适和惬意?原来有“但闻人语响”,它和“不见人”配合起来,越发显得山的“空”,山的深藏。但这“空”又孕含着它的“灵”,这“灵”便是人间趣味。而当返景入深林时,又有一抹阳光“复照青苔上”——在冷色调中有一丝暖意。
在这首短短二十个字里,诗人表现得那么轻盈、活泼、曲折有致。这就使得整篇小诗,体现了空山的情趣,而这恰是诗人心灵在大自然中的反照。幽冷、空寂中有惮的永恒的生机。
说到这又引起一般的讨论。王维信佛,史学家和文学评论家都论及他诗中“出世”的观念和情绪。认为这是消极的。在我看来,王维的空,即是美学趣味的“空”。是对繁华世事的过滤,正由于这空才有对功利的抛弃,才有诗人的静心而求美。在这首小诗中对天光和人语的点缀,正表明了山林中人间的情味,所以说,小诗的本质是入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