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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鱼一样自由

作者:粒儿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16-04-21   阅读:

  
  “爸,我非要学吗?”
  “是的,必须要学!”
  “为什么?!”
  “凯里,别问为什么,你长大就知道了。”
  “爸,能不学吗?我想玩,像海力那样。”
  “小子,少罗嗦,海力是什么东西,野小子一个!”
  “海力说,现在学这些没什么用,小孩子得有个幸福的童年。”
  “他懂个屁,一小混混。”
  “爸,幸福的童年是什么?”
  “就是你这样呀!吃好的,穿好的,还去学钢琴、画画、外语、奥数。”
  “这就是幸福吗?爸,我觉得好累!”
  “爸,海力说他小时侯什么也没学,不照样上大学,照样过日子。”
  “爸,海力说学这些东西没用。”
  “爸,海力说……”
  “小子,你少听海力那家伙胡扯,他就是以前不学好现在才瞎混。你走快点,要迟到了。”
  城市的人行道上,一个中年男人背着小提琴,正在催促一个七岁的小男孩。小男孩身穿背心短裤,四肢如才出大棚的豆芽菜。他在竭力的跟上男人的步伐,小脸憋得绯红、绯红。男孩追上父亲,又仰起小脸问:“爸,我真的非要学这个吗?”小男孩用手指指父亲背后的小提琴。
  “是的,必须学!”父亲抓住男孩的手,回答。
  “海力说,学东西得有兴趣,没兴趣就学不进。”
  “他懂什么,瞎扯谈。慢慢学,就会有兴趣。”
  “爸,海力说男人长大了就娶女人,睡觉、生孩子。你也是这样吗?”
  “你,你说什么?说什么?该死的海力,以后不许同他玩了。”
  “爸,我长大了可以娶三楼的咪咪吗?我喜欢她。”男孩没有理会父亲在夕阳下突变的脸色,继续问。
  男人用力扯了下男孩的胳臂,男孩身体向前晃动了下,站住。
  “告诉你,凯里,以后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打你了。你现在的任务是学习,学习!知道吗?其他任何事情都与你无关。”父亲的声音沉闷,沉闷得让男孩感觉路边树上的叶子都被震落了。
  “快走,不然刘老师不收咱们的。”
  “不收还好些。”男孩吸吸鼻子,脚步凌乱地跟在父亲身后,小声嘟囔。
  父子俩穿过广场,往湖边小区走去。男人边走,边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已是下午五点半。他和教提琴的刘老师约好了,六点前带儿子与她见面。
  刘老师是出了名的小提琴家教老师,听说她教出的学生好多都获过奖,有的都出国了。人一旦出了名,家长带孩子上门来求的就多了,来求的家长多了,当老师的架子自然就出来了。男人这次是托了很多的关系,才得到这个机会。
  男人只是这个城市出租车司机,男人的妻子在超市打工,两个人加起来的收入刚好维持在城里的生活。但是,男人为了儿子,什么都舍得。现在不是流行一句: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的话吗?看着朋友、同事一个个拉着自家孩子往特长班跑,他怎么可以让他的孩子坐以待毙呢?!只要不让自家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即便榨干他夫妻俩的血,男人也乐意。
  男人捏紧男孩的手,加快脚步的往小区赶。
  “爸,海力说我家没钱,你还要打肿脸让我学这学那。”
  “他瞎说的,谁说我家没钱,只要为你好,爸舍命也要送你学。”
  “海力说你是大蜘蛛,成天在生活的网上瞎忙。”
  “他懂个屁,我不忙能养活你吗?能供你学这学那吗?”
  “海力说我学这些是满足你的虚荣心,爸,虚荣心是什么?”
  “该死的海力,他在乱放屁。你给我住口,以后不许和那小子玩了,他懂什么。”男人往地上吐了口痰,粗暴地吼道。
  男人和男孩在小区的门口前站住,男人向小区的门卫解释进去的理由。
  小男孩踮起右脚在地上划动,小声嘀咕:“海力懂得可多了。”
  海力是男孩院子里的那个小青年。在男孩眼里,十九岁的海力似乎什么都懂,他能修电视机,还能修小男孩的小汽车。海力说,童年是该尽情的玩,不是用来学这学那的。海力说将来等他有了孩子,他才不送他学什么呢,他自己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男孩羡慕的想,自己要是海力的孩子就好了。
  门卫让男人和男孩进去了,男人不忘反复叮嘱男孩,见到刘老师后要有礼貌。男孩不耐烦的别过头,这些话父亲每次带他去学特长的时候,总要这样说,他的耳朵都听起了茧子。男孩不明白,自己掏钱给那些人了,为什么还要在那些人面前小心翼翼的。自己的学校里,他就敢和老师顶嘴。
  站在黑得发亮的双层防盗门前,男人的手在自己的衣服使劲擦了擦后,才伸手按门铃。等了好一会儿,第一道门拉来,隔着防盗的钢纱门露出一张四十岁的女人脸。
  “你是谁?”
  男人捎捎头皮,笑着说明来意。女人皱紧眉头双眼仔细的扫过男人,再扫在男孩身上。男孩双手揉着衣角想,千万不要答应,不要。男孩每次和父亲去拜见教特长的老师时,男孩就在心里祈祷,可惜每次都没有灵念。只能每天放学后,不是母亲带着去学绘画和外语,就是父亲牵着去学奥数。这次又要学小提琴了,男孩从心里烦透了。他有些沮丧的将头歪向楼梯边,看着老师和父亲。
  “他学小提琴呀!”
  “对,对,我儿子学,麻烦您费下心。”
  “哼。”女人鼻子发出哼声。
  “不好意思了。”
  “学这花费可大了,听说你跑的士?”
  “是的。”
  “你供得起吗?”
  那女人的声音让男孩不愉快,他轻蔑的瞪了那女人一眼。
  男人的双手揉搓着说:“尽力吧,尽力!”男人反手取下小提琴。
  女人扫了眼说:“你这是借来的吧。”
  男孩佩服地冲女人点点头,想,她真厉害,怎么一眼就知道这小提琴是借来的。小提琴是男孩母亲向姑姑家借的。姑姑家真有钱,也有这样的防盗门,不过姑姑很少让他去她家玩,说他会弄脏她家的木地板。
  “你们当家长的呀就好凑热闹。”女人再次扫了男孩一眼。沉默了一下说:“我看你下星期天来吧,今天我累了,我还得看看你孩子有无学琴的潜质”
  “老师,我家离这远,今天我好不容易轮休才带他来。离下星期还好几天呢!”男人的话还没说完,防盗门“啪”的一声关了。
  男人和男孩沿着湖边慢慢地走,父亲看上去有些沮丧,孩子却脚步轻快。
  “爸,那老师不要我吧。”
  “她会要的。”
  “不,她不要,她知道我家没钱。”
  “你懂什么!”
  “海力说了,我没必要学这些。”
  “小子,你再提海力半个字,小心我揍你。”
  男人冲男孩晃晃拳头,说:“走,去西城看看绘画的李老师,你还可以去他那练习下。”
  “可以不去吗?爸,我想玩。”
  “你就知道玩,知道玩,你小子知不知道那可是你爹我付了钱的。”
  “我不想去!”男孩站住摇摇头。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那可是你爹妈的血汗钱……”男人开始咧咧不休。
  这些话每次在男孩不想去学特长时,男人便开始滔滔不绝地数落。
  男人的嘴巴在夕阳下一张一合,男孩将头转向湖边。湖水真清,可看得见游走的小鱼。小鱼多自由呀!男孩想,自己要是那尾小鱼就好了,不需要学这学那。海力说过,人是鱼变的。那么小男孩曾经也是一尾鱼……
  小男孩趁男人越说越大声的时候,“扑通”把自己扔进了水里。男孩知道父亲不会游泳。而且,这附近除了他和父亲,好几里路远看不到其他人。他将可以像鱼一样在这湖水畅快玩耍了,天知道他有多久没有这样轻松的玩耍过……
  
  审核编辑:白玉兰   精华:下寨龙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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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往期编辑   白玉兰:
小说大篇幅父子的对话里,藏着一个沉重的话题——孩子的教育问题。的确,我们的孩子活得有点累,他们身上背负着一个家庭几代人的希望,从众心理让有些特长班背离了孩子们个人兴趣和爱好,让很多孩子失去了“玩”的童年。小说结尾部分耐人寻味,引人反思,孩子期盼像鱼儿一样欢快的生活就这么难吗?申请精华!


我来评论这本书

  • 最新评论

最新评论5

  • 韵无声

    现在的孩子过的不是自己的童年,是父母辈在孩子们身上延续的他们的希望和期冀。
    读得有些沉重。

    2016-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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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韵无声

    现在的孩子过的不是自己的童年,是父母辈在孩子们身上延续的他们的希望和期冀。
    读得有些沉重。

    2016-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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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赵小波

    平时聊天看着大大咧咧的粒儿,其实有着非常敏锐的感触,而且写出来就能戳中这个社会的痛点。

    2016-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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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下寨龙池

    在对话中讲人的心压沉,再沉,直到随着孩子的一跃,沉入湖底。

    2016-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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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白玉兰

    和现在的孩子相比,我们那疯狂玩耍的童年更显金贵啊!问候粒儿!

    2016-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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