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亭落回头看一下小峰说:“我怎么感觉自从我把你小子从月湖里捞出来后,你就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似的。”
小峰身子一震,解释道:“哪有哪有?你小子想多了吧。”
叶亭落总有这样的感觉,从小到大的好友小峰变了,虽然样子性格等等都似从前,可是他的眼神开始闪烁了,尤其是面对叶亭落的时候。
叶亭落开始想着去回忆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做错了,但想不出来,所有的所有都像预定的情节似的,挣扎,却改变不了。
两年前,叶亭落和小峰游月湖,小峰突如其来的落水慌乱了叶亭落,想都没想就跳下去救人。奇怪的是毫无风浪的湖面居然让叶亭落几乎虚脱才把小峰拖上岸,还好,小峰在吐了几口水后睁开眼,对着同样湿透了的叶亭落说,谢谢哥们。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反正没出什么事,亭落也未太在意,只是那年曼曼的忌日小峰没去。
Z市的公墓大门面南,灰色朴素,虽然里面盛传了许多灵异事件,叶亭落未曾相信过,他只是在进公墓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那个叫金棺的年轻人。摇摇头,苦笑下,和小峰一起走到了曼曼的碑前。
石碑上相片的容颜清晰地如同昨日,想起那些过去的东西历历在目,不自觉的,叶亭落鼻子一酸,几乎又要落下泪来。
小峰拍拍他的肩膀说:“算了,这么久了,别难过。”
话音未落,天色却突兀的黑暗下来,叶亭落一惊:“日食?”
“坏了。”小峰身上一阵冷汗,心想,“难道金棺道长失败了?”
拉起叶亭落的手,小峰大喊:“亭落,事情有变,快跟我来!”
叶亭落一头雾水,顾不得多想,踉踉跄跄的跟着小峰往前奔了二百多米。
虽然现在光线很暗,但依稀还是能辨别东西的,这里是墓地,应该有很多石碑才对,跑的这二百米,却仿佛是在一片平原上,脚下杂草丛生,周围却不像有石碑的样子。停了下来,叶亭落环顾四周,越加迷茫。
前面的小峰转过投来突然问道;“亭落,你相信鬼魂的存在么?”
叶亭落不知道如何在这个谜一样的环境下去回答这个仓促的问题,甚至摇头点头都示意不了。
小峰接着说:“还有时间,我来告诉你一切。”
一向嬉皮笑脸的小峰严肃起来很让叶亭落不适应。
“两年前,我的落水是因为月湖下面有东西看上了我,想借我投胎。命中注定,我此生的阳寿那时已尽,你救也救不了。只是前世你和曼曼对我有再造之恩,我用下辈子做人的机会换取这两年的时间去做一些违背天命的事情。曼曼此刻生死不能,阳世不要阴间不收,需要你去救她,无论如何,相信我说的这些。我和金棺道长的计划被打破了,现在我会去找他,而你,叶亭落,需要立刻赶到落日亭,凭着感觉去做不让自己遗憾的事情。”
“那么落日亭怎么走?”叶亭落仿佛意识到自己的肩上开始有了担子,或许今天的所见会彻底打破他一贯以来的无神论了。
“昨晚你去过的。”小峰留下这句话,转而不见了。
叶亭落黑暗中摸索着,期望这些东西是梦境中存在的,又矛盾的想这是真的也好,或许真如小峰所说,又遇见曼曼了呢。
他听到了风声感觉到了凉意,就在自己的背后,这种感觉一如昨晚梦中所遇。叶亭落此时明白了,昨晚的梦是个预言。
他想跑,又想回头,也许后面就是落落,也许是把自己带进深渊的东西。
叶亭落边想边跑,像是预知的那样,跑进了一条漆黑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有一扇在黑暗中闪着幽光的门,他记得,昨晚的梦中他是进了门的。
凭着感觉,叶亭落往前奔袭着,离门越来越近,直到握住那个门把手。
“落落~~”
轻盈而悠长的轻叹声像是酝酿了几个世纪,叶亭落站住了脚步,并且回了头。原来预言并不是都准而无误的。
那是曼曼的脸庞,数年之后叶亭落突然看到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若隐若现。
这时候,叶亭落在想,无论她是人也好是鬼也罢,能厮守长久也是好的吧。
她的手伸向了叶亭落,叶亭落没有躲,反而向前迎了下。就算门后面是一树树花开的亭台楼阁,他也宁愿在此刻的黑暗中静止终生。
“孽障!”一声断喝把叶亭落惊醒,眼前那个漂浮着的东西尖叫一声而散去。
叶亭落看到金棺着一身道袍和小峰一起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面色凝重。
“亭落,这不是曼曼,只是你的痴愿所化,真正的曼曼在门的后面等你去拯救。”小峰望着叶亭落一脸迷茫的表情说,接着说:“进去这扇门后救全看你了,我阳寿已尽,就要走了,金棺道长会送我的,你千万保重。”
“不,你不能走,随我一切找曼曼,咱三个还会在一起的。”
“命,所定,你,我,哪怕是金棺,都无法与之抗争,能否救出曼曼,我和金棺已经尽力了,阴王答应给你机会,三次考验,剩下的全看你了。”
三次考验,叶亭落不懂。当小峰和金棺都消失在黑暗中时,黑色和恐惧又一波袭来,漫无边际的黑夜中又只剩下了自己。
叶亭落摸索着找到了那扇门的把手,推门而进。
想象中的光没有投射进来,门里面是传说中的炎狱。火海茫茫,油锅滚烫。
“叶亭落,我是这里的司神,阴王让我在此侯你。”
庄严和低沉的声音来自于一个满身冒火的巨人,一脸凶恶的望着叶亭落如此说道。
“我该怎么做?”叶亭落没有被这些来自地狱中的火而吓到,冷静的问道。
“火海趟过,油锅洗过,火油鞭抽过,你就可以走进我身后这扇门了。”司神一脸凶笑,闪身露出一扇门给叶亭落看了看。
叶亭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或许这就是小峰所说的命所定。
他把脚伸入火海的浅处,一阵剧痛袭骨而来,慌忙抽出脚,看到那脚已不成摸样。原来平常不小心被开水烫到是那样无所谓,这才是烧伤的极致。那一阵疼痛叶亭落想象不到,也从未想象过。
“哈哈哈~”司神大笑。
“住嘴!”叶亭落大吼。
“我于阳世并未做十恶不赦之事,为何在此要受火海油锅之苦?你们这些司神,以整日看到那些惨景,听到那些惨叫而乐,毫无怜悯同情之心,如何做的了天下之神?”
“十恶不赦?哈,陆曼曼打洒孟婆汤,怒拆望乡台,不服生死薄,哭闹阴世公堂,捣乱生死轮回,那一项不是重罪?阴王念人间真情不多,给你机会,若受不得苦又何必在此大放厥词!身后就有门,回头就是阳世,似一觉醒来,还原你的阳世生活。”
“哈哈哈~”这次轮到叶亭落大笑,“一介女子尚且如此,我又何惧火海油锅。”
叶亭落大步一前,剧痛瞬间而至,双腿似已毁的趟不过河。他咬断一颗牙齿,笑看司神,抖着声音说道:“一……一个女子……就……可搅…..得你们……阴世不得…..安宁,原来…..哈哈!”
司神大怒:“无知凡人不懂勿羞,若不是….哼!为何与你解释,你在这里如蝼蚁一般,何得出此狂言!”
“你..怒了…哈哈~~”
仿佛已忘记了疼痛,原来疼痛的极致是回忆。
或许叶亭落明白自己受不了这疼痛,或许他自己也清楚会死在这里,以另一种方式消失于人间。无论怎样吧,此刻的他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悔意,人世间庸碌一生还是像此一样迈步去炼狱中拯救心爱的女子,这是一个选择,叶亭落选择了其他人或许一辈子都不会明白的东西。
司神看着叶亭落一步一步趟了过来,皱起了眉头。
他趴在火海的岸边,用疼痛却胜利的是笑容对着那个高大的神说:“来吧,下一项。”
油锅不见得比火海轻松,叶亭落拼命着把头伸到外面,不想烧毁自己的面容让曼曼认不出来。
司神的鞭子一鞭一鞭的落在他的身上,皮肤已全部脱落,多处露骨,这个时候疼痛根本形容不了自己的感觉,只是用眼睛瞪着司神,不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