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不附任何感情色彩的面容看眼她说:“不曾走过的路总觉得漫长,遥遥无期,这是定律。”
她嗯声,但仍坚持这座山更特别些,她觉得这座山更富诡异与蛊惑,从山体中寻找柔情几乎不可,她坚信征服与感召四个字正契合她此时心灵的高傲,她不惧病体与自然,将山势视为一个小小的逗引,实际山是寂寞的,它需要她的来访,需要她从它身体上跨越,鸟千篇一律的鸣啁,海浪千年不变的咆哮,鼓浪,拍岸,不足让它虔诚信仰。
金城牵着明颜到了松他们休息地,明颜看两孩子,盛赞他们是棒小子,涛笑:“他们两个肯定没问题,我们在担心你呢。”
她莞尔笑说自己也很好,只是走的漫些。说完与松妻也各找了一块可坐的山石休息下来,这里地势稍开阔,林叶也不见那么张扬覆盖,有一片空处可以看到外面山峰,可也只是四个字云雾缥缈,有风吹入,备觉凉爽。
明颜坐下打开太空瓶喝几口开水,谁知道这时金城和松涛两个开玩笑说:“走了这一个多小时我们也不知道在哪,不如回头,谁背我下山?一千。”
松跟着笑:“我出两千。”
金城:“我三千。”
“三千也没有人能背你。”涛指他的大腹和块头说。
于是又是阵快乐的笑声,金城摸摸自己的大肚笑:“几年积攒不容易,今天要丢下几斤给这蝴蝶谷了。”
惹得众人又是忍俊不禁的笑,松说:“你还舍不得。”
“有点,有点,毕竟老婆辛苦饲养我。”金城话没说完,明颜含着一口开水扑哧声笑喷出去。
快意的笑在山谷间,每个人无论是从身心还是体力上都得到能量补充,继续启程。
一刻明颜照例纳后,身边景观也依旧照例是枯枝败叶,草木苍翠,藤萝乱缠,树干曲卧,苍苔滑石在脚下,一程不变,然这并不妨碍明颜的思绪,在明颜眼里生命本无过多的传奇,唯苍苔足以诗句化,何况有草木的枯荣,山溪乱石的清冷。
人要求不要太多,莫言曾言:人有一朵云彩绕你就好。
明颜也深信生活欢快的光辉来源于内心的满足。
所以她与松妻不管男人们去到哪了,她们只按着她们自己的节奏在山中行走,说着她们家长里短或者一些小故事,想来这也是对为登山而登山人的劝喻,不要错过沿途风景,风景总在沿途中,不要把自己时刻放在严肃的位置,即便登山也是可以用逍遥两个字的。
“到了,山顶到了。”忽然一声大呼,声音明显是金城的,明颜和松妻相视莞尔,脚下加快步子,没出五分钟,一个身影冲过来了,明颜又是笑:“你下来做什么,听见了,几步远。”
冲过来的金城笑:“你不知道山上什么情形,快来看。”
松妻实在想笑他们夫妻,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金城抓住明颜顼走一面问:“还行吗,还有好远的路,几座山头。我们站在山顶向下面观察又向前勘探了一下路况,计算了一下路程,沙滩上是平路,没几里地,山顶上全是上上下下的坡地,山头迂回,现在是三点多,下面路程恐怕不会少于登山的路程。”
“那怎样,难道还可能走回头路?”她回头望了下爬过来的山下说:“小平同志说不走回头路。”
金城笑,这是他常对她说的口头禅,今天她拿来说他,别是让他笑。
爬上山顶刹那开阔眼界,人瞬间从原始步入现代文明,眼睛也为之一亮,在昏暗的林间各种混杂的味道一下子远去,山顶夹在两峰间,杂草及低矮雚木丛生。
从密林里出来明颜一眼望见松与涛相坐地上,说话聊天,涛看见她笑:“你还可以,真是担心。”
她也觉得自己不错,给自己一个赞,向涛笑了一下,涛是丈夫金城二十多年的朋友,并不需要客套。
金城找了一处示意她坐下,她坐下喘气,汗流浃背的真是有些累。
她喘气了一会打开太空瓶喝开水,松与涛金城又开始说笑话,松说应该在这里建一座太清观修些亭台楼阁他们就是神仙了,看这些云雾缭绕,雾气云蒸的,他们裹在白雾里不是仙人是什么?
“我是张真人,你是松真人,你是涛真人。”金城笑对松、涛二人说。
“你的确是张真人,和张真人一个姓,你是他一百代孙。”松说的一片笑声起,两个孩子也笑了。
明颜喝过开水盖好杯有空看周围环境,众生相不起眼的杂草没什么,唯一让眼帘深叹的就是一片白茫茫迅速移动的云雾,他们确实在雾境中,他们上山前在山下面往上看时半截山为云雾缭绕现在这刻有谁知道他们正处山顶雾霭间?
所以松说的对,仙境不过如此,她想,人们对仙境的最高臆想境界就是亭台楼阁隐约视觉系统,松描绘了他们所想像的意境,他们是意境的主人,真的好惬意。
一阵闲聊闲侃后松率先站起身对金城说:“张真人给你照张张真人照,宣告天下。”
金城配合的站起,配合的给了一个抱胸动作,松照完,明颜急站起身叫金城别走,她来给他照张,让他双手叉腰,金城依言,刚照完,松转身过来说:“我给你们两个照个合影,征服山的感觉应该是不一样的兴奋。”
夫妻表示赞同,亲密无间的来了一个合影,接着金城又为明颜照,手机镜头不停地响着,可惜小岛信号时有时无,无法数据传递,否则他们的朋友圈会迅速被他们兴奋的图片塞满,信息时代就是好,再不用过去几年几月收到一封信,来句聊寄一枝春,人们可以快速知道彼此状况,哪怕千里也如比邻对面。
松从东面山崖边过来让金城明颜过去,说给他们拍照无敌海景,明颜扶着金城过去,俯瞰山下大海渺渺,声浪澎湃,原来山就是这样日夜临对海的,山只有静默,海却是不甘于平静,有时常制造惊骇的激情,因而山会不会笑海是个浪子,喜欢表现呢?可是海也许会深怨山不懂他的心,他是如此仰慕她,日夜唱着情歌她听。
或许吧,明颜不及顾想他们不懂彼此心的悲剧,只专注拍照的表情。
一阵啪啪声后,金城打开相册来看刚才拍的相片,看到自己几组威仪帅气的相片他乐了,对凑过脸的明颜几近得意的:“我这样帅你配得上吗?”
明颜哧的声失笑不及吐槽他,便是听见开门声,她即截住回忆的时光重返现实现时,离开藤椅笑上前,迎上回来的金城:“回来了。”
“嗯,怎么还没睡,不是说了不要等。”回来的金城看了看她脸色,抚把:“脸色好像还可以。”
她嗯点头,给他倒杯水,他接过喝下。
她接过空杯,闻了下他说好像没有酒味。
他笑:“你说呢,你的驾照都拿去扣了六分还敢?”
她撇嘴笑:“知道就好。”
金城瞧瞧她,总不似平时,有时时的在笑的感觉,不免问:“你好像一直在笑,老婆,笑什么呢,有什么值得你这样笑呢?”
她抿嘴笑:“你说呢,你说你最近有什么值得我好笑?”
他立刻明了,笑:“我如此帅你配得上我吗?哈哈,老婆你不用这样记着。”说完扬身向卧室取衣洗澡去了。
明颜在一室馨香中瞅眼金城背影,我如此帅你配得上我吗?呸,她又是格格的笑,笑声淹没过喧闹的虫聒蛙鸣。
苏轼情陷年年欲惜春,春却不容惜的惆怅中,为春去不可留,为惜不能,然,虽则春去不能留欲惜不能,但金城与明颜的情却是可惜的,他们挽携着彼此的手,走在每个清淡的日子里看花开花落,情缘三生,并不需要时刻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明颜熄了电灯,明亮的月亮静幽幽的在西窗……
2016/5/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