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诗歌相遇,是种幸福。这是许多诗人或诗歌爱好者的感慨。如果先与诗歌相遇,再遇见诗歌的原创作者,我想那就是种缘份了。我与诗人介于就是这样的情况。
初到固始,巧遇《史河风》,有幸拜读了介于的诗歌。当时就被他诗歌的美感所打动,并记住了“介于”这个名字。这是在我读诗过程中少有的现象。初读他的诗有种小清新的味道,细读之则不然。恰巧又遇固始作协副秘书长李果老师,他让我给介于写篇诗评,如果是论资历,含心才疏学浅,不敢贸然动笔。但论对文字与朋友间的情谊,含心则心怀感激,当仁不让。这是一个学习的机会,故今日试笔读之,权作与老师们交流。
介于诗歌总能在平常处攫取美好,裁切的都是经过匠心打磨后的诗情画意。那些画面温暖、妥帖。请看他是如何描绘画卷的:
这是一个美好的开头
明晃晃的水田,照例是
打开春天的入口
南山,哪一条梯田埂
不是嘴角微微
上扬的弧
烟雨深处的两口青草
让一头水牛嚼出
满脸的幸福
偶尔有一两片云飘过
会被错认为白鹭
诗情通俗易懂,诗语轻盈。但不是仅仅这么简单。“明晃晃的水田,照例是/打开春天的入口”这句里面暗藏着诗人细致观感与诗语的感染力,一幅水彩画跃然纸上。笔触干净利落,明晃晃的水田让人一下就想到田野的样子,与布袋和尚的“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的景色一样,让人眼前浮现春天田野的画面,细心的人一想便知,春天的田野正是明晃晃的。
“照例是”用语与情调皆给人清新,果断又踏实之感,并且涵盖的情境阔大。水田打开春天的入口,诗意十足,情理之中意会空间美好。此番切入不急不缓,引出下面的诗情。景中动静结合,色彩搭配皆是春天的味道。从此诗可见介于是一位擅于用景说话的诗人,且细节处理得恰到好处。
“烟雨深处的两口青草/让一头水牛嚼出/满脸的幸福”诗句带着浓厚的情味。有古典意味的烟雨深处让人想到春天雨后的迷濛感,在这样的场景中出现的青草带着春的气息与色彩,“两口青草”、“一头水牛”、“满脸幸福”每个意象安放的线条明朗,错落有至。并带出浓郁的春和美好的内心世界。
诗的结句更是耐人寻味。“偶尔有一两片云飘过/会被错认为白鹭”诗句中云的形、色、态,全在里面,用侧笔写意,诗意止而味不止。越读越美。他的《初春的农家小院》也是这样的美不胜收。
初春的农家小院
真羡慕雪后的阳光,
落在哪里,都有回响
几根桃枝顺势翻过
一堵矮墙
所有的过往
瞒不住墙角那棵石榴树
捂住的心房
一口水缸出汗时
总会有一队队蚂蚁
搬往更高的地方
请看“真羡慕雪后的阳光/落在哪里,都有回响”,这句诗融入了诗人对美的发现与生命力的赞叹,有景有物,有声有色。字字珠玑,掷地有声。“雪后的阳光”打开的景色明媚,亮丽。雪融了,滴出声音,这是一个很平常的画面,但被诗人细致入微的捕捉到了。诗意地完成了时间和空间的对接,伸展。并漾出诗人内心对美,对春的希翼,像一个钢琴音符重重的,美丽的打在心上。同时也折射出诗人对现实中某些境况的无奈之感。
介于是位很会调动感观的诗人。诗意无需过多说明,从诗中不难发现他对诗意的驾驭能力,对诗歌肌理的把握能力。
在诸多诗人用西方的叙述描写诗歌的时候,在大量的诗歌抒写同质化的时候,在中国诗歌抒写方式似乎被边缘化的时候,介于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抒写方式。他有颗明智的心与一支睿智的笔,他执着自己的内心,在现实与诗歌间觅一处山水,并在诗歌的路上有自己的方向。他的诗歌美好中有感动,有回味,也有痛感。
清明辞
斑鸠的叫声由远及近
由黄昏而至清晨
几缕炊烟绕来绕去
总抓不住屋顶那片白云
几株青草行色匆匆
惟恐牵不住
远乡人的衣襟
寂寞不过那群蝴蝶
青草丛里
再度隐身
这首《清明辞》与《清明时节》都以低婉的笔调写来。以景寄情,带出的情味耐咀嚼,如苦丁茶,苦涩浓郁。有自己独特的视角与表现力。
此首《清明辞》画面简洁,诗情不难懂,诗意饱含诗人对一种内心的忧伤与疼痛的发现。诗情空远,表达了清明到来时整个人们的状态,不仅仅是个人的感受。有象征色彩,有隐喻,画面感强。看似冷色调的画面有着深厚的情感内涵。比如他的《记忆深处》、《稻子熟了》、《老屋》都是充满了美的元素的伤感情思之作,耐品。
介于的诗歌有着个体生命的特色,但传达的不仅仅是个体情愫。他的诗都是从生活中,平凡处选取诗意的落脚点与发散地,诗意贴近现实。有层次的,含蓄的透过情感的沉淀表现诗意。
或许,诗人正是厌倦了现实的丑陋,用美好细致诗情调动点滴的生活感知和丰厚的岁月记忆。他的诗歌大都美好,呈现给人的是温馨,雅致的诗情,他的诗语在诗与画间从容来去,美学尺度拿捏适宜。
在众多写作诗歌繁杂的面前,他有自己抒写特色的烙印。介于的笔名,除了是他姓氏的拆开字外,我想,还有一个意义,就是他还想在介于现实与诗歌之间,用诗歌建造了一座心灵的南山,让内心在神圣的诗歌里徜徉山巅水涯。
2016年5月24日晚于河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