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超标
校长办公室超标。
上级规定,正校长的办公室只能6个平方,这样算来,刘校长的办公室超了三个平方。刘校长找来工程队进行了一番规划。唯一的方法是从中间砌一堵墙,墙一砌,就没了窗户。刘校长想,没窗户不行,监狱里的号子还得有点光亮呢!于是,保留了窗,在侧面走廊处破墙开门。不几天,一个符合上级要求的校长室建好了!
上级还规定,副校长室必须6个平方以下。于是两个副校长结束了两室分居局面,办公室合二为一了。可是即使这样,两人一平均,还是超了两个平方,这该如何呢?不知是谁给校长进谏:再买一张办公桌放那里不就得了?三个座位一平均,超标问题迎刃而解。
刘校长坐在改建的办公室里,对这弹丸之地有些不适用,有点闷。幸亏保留的这扇窗,让他心里敞亮了很多,放眼望去,满操场奔跑的学生,让他虽在方寸之地,却有“恐蛟龙得云雨,终非池中物也”的感觉。
总务主任来敲门,手里拿着一把单据,他一边把单据交给刘校长,一边解释着单据的来历:墙砌、粉刷、安防盗门、铺地面、买办公桌……一共花了三万多!刘校长抬头,习惯性地眨巴了几次眼睛,一边签字一边说,从上级办公经费里出吧!
总务主任刚走,德育主任来了。德育主任泪眼婆娑地向刘校长讲述了一个学生的境况:父亲病逝,母亲失业,女生得了鼻癌,在医院急需手术,但因手术费不够,现在医院苦等!学校能否给女孩一点资助?刘校长低头,再一次习惯性地眨巴了几次眼睛,然后无奈地说:上级没有这个款项的拨款啊!
(二)老倔头
自从儿子去世,老倔头几乎就没出过门。
三年前,爱好下棋的儿子,因为在棋室为棋友支招,和对方发生言语冲突,升级到身体搏斗,直到对方顺手从棋室茶几上拿起了一把西瓜刀,老倔头的儿子随即倒地,颈部动脉鲜血汩汩流出,还没等众人缓过神来,人便没了气息。
儿子没了,儿媳和孙子还在。三岁的小孙子那一声声“爷爷!爷爷!”让老倔头心安了许多。可一场赔偿金的争夺战,却让他和儿媳之间恩断义绝,形同路人。
老伴说:“儿子都没了,你要这些钱干嘛?”
女儿说:“爸,哥不在了,你别担心,我来养你老。”
可是老倔头怀揣十几万的赔偿金,任凭千人劝,万人说,就是不放手。
不出门的老倔头更显得怪异,时常在厕所里一待就是一个时辰,晚上也得起夜好几次。老伴担心地问,是不是胃肠有问题了,老倔头总是用沉默作答。
下午,买菜回来的老伴,一脸恐慌,手哆嗦着拉住倔老头的胳膊,没等开口,泪流满面。
“咱孙子,病了!菜市场的管理员老王说,已经住院一段时间了,说是血液有问题,需要一大笔钱,儿媳妇找过居委会主任了,主任说明天想动员社区居民捐款……”
没等老伴说完,老倔头搬起一个凳子走进厕所,在厕所的吊顶隔板处拿出了一个裹着好几层的包裹。
晚上,儿童医院的病房里,老倔头颤巍巍地把这个包裹送到儿媳妇手里,抚摸着孙子的额头说:“孩子,爷爷怕啊!怕你妈改嫁没人管你!怕你没了爹再没妈!怕你长大娶不上媳妇成不了家!爷爷这钱一分没花,留着是想以后帮你成个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