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那时那青春

作者:凉城以北    授权级别:A       2016-07-04   阅读:

  
  父亲老来得女,极宠爱她,只是单薄的青春里,她黯淡而又敏感,她想要的温暖和保护,一直从未得到。
  那时她身边有要好的女伴,她性子开始活泼,极爱讲各类故事,
  她急需一种认可,自己的内心无可交流的情感以及被自己厌恶的外在打扮,
  那顶军绿色的帽子,压在她的心上,那段时间,她总梦见自己扎着马尾抱着书踏进教室,看到一屋子明媚的笑脸。
  她们喜欢她,即使多年后,她早已剪去长辫子,去了更远的地方读书,依然能收到她们寄来的信。
  整页整页的想念,她很少回信,把写好的信一摞一摞的都锁进抽屉,那时心里还是恐慌,哪怕是友情。
  生怕她人的一丝丝给予都会成为难以对等的负担。觉得一切都不会长久,这种内心的冷漠就是伤疤。
  成年后,重新审视自己和家人相处的模式,以前顺从听话,只是最终帽子摘了头发剪短了。
  她坚持了那么多年,终是没做成母亲心中的样子,她也不是优秀喜读书的孩子。
  其实很多同龄人都是那样懵懂的成长,只是她在那个年纪心里却开始了飘荡。
  哪怕以后上学期间叛逆甚至在高考后离家出走,以后恋爱,轰轰烈烈,结婚后开始收敛锋芒。
  心底始终不安,直到她的孩子出生,才让她让身心成为土壤里扎下根系的植物,不再觉得孤身飘荡于世间。
  安妮宝贝说:“孩子需要小心对待,需要拥抱,关注,鼓励,需要确认的爱与安全。被剥夺这些,心里不免暗藏坑洞。”
  她外向大胆又内心孤寂自卑,一个人在辗转悲伤之后,在长久背负这种自相矛盾的不可解决的失望后,
  她逐渐知晓,外在强烈的被认可只是感情的肥皂泡,最好的方式,是学会与自己内心的黑暗和不安共存。
  并坚韧阳光的超越它的界限,理解人在面对自身和他人时会有无法克制的困难以及脆弱,多年后的她终于懂得了。
  或许敏感的,自卑的孩子心理年龄会格外早熟,当女同学饱满得如同六月的红樱桃一般鲜艳欲滴时,她还是单薄瘦弱的柴火妞。
  她读红楼梦,宝黛初相见,那前世今生的刹那惊艳,使人产生一种想象,仿佛不可能得到的带有憧憬的爱恋之心。
  
  不管日子多灰,不过因为年纪轻,恰好又是春天,突然的心轻了,浮了,艳了。
  那年遇见爱情了吧,那个春风薄醉的春天的黄昏,虽然那时对爱情只限于平时偷看的小说里。
  但后来她非常确定地认为,她的确遇到了一种叫爱情的物质,它如那些桃花一样扑扑拉拉地飞进心里。
  能感觉到痒,却不是粉红,而是苹果绿的欲望,轻轻一拧,一下,就一下跳出了心的海面。
  那个晚霞似锦的黄昏,她站在青砖白墙的教室门前,他从大门处进来绕过一棵绿柳对旁边的人微笑,
  他雪白雪白的衬衫,头发黑的如漆,白衣和黑发在微风中飘逸着,
  仿佛连笑容在太阳的余晖里都跳闪着星光,嘴角上扬,眉间都是饱满的青春。
  而此前她看过的男生基本作废,他们头发杂乱,一脸似是而非的青涩相,完全对自己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就是那一刻吧,她感觉内心微跳,不懂爱,却是喜欢,因为喜欢是这样的禅意芬芳。
  有时他迎面走来,她胆怯的像雪下面冷绿的杂草,蜷缩着连头也不敢抬。
  也许是春天,让她内心有了荡漾与迷乱的气息,与喜欢有关,喜悦铺开了,
  像半坡的将开未开的花骨朵,漫山遍野全是期待,期待更春的春天,还是那惊鸿一瞥,说不清。
  有一次她在黑板报上画插图,那是一片激荡的芦苇,只是她画不出它瘦骨凛然的样子。
  改了一遍又一遍,从放学画到天擦黑,终于有些许样子了,欣喜中猛然回头,他微笑着站在身后。
  后来她问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她,他说画画的那天,看见她清瘦决然的样子,心里微疼。
  他钢笔字极为好看,端正,瘦,俊秀。他写大段大段鼓励的话,留出空白再让她添上。
  她写一些小,再留出空白,有一次他写她用了“倩影翩然”,她看到是想哭的,她从内心开始破茧成蝶。
  头发是顺直的马尾,开始穿淡蓝色发白的牛仔裤,黑红相间的格子衫,她在十八岁以前的夏天才开始发芽,绿意盎然。
  他送她浅蓝色封皮的笔记本,鼓励她发挥文字的天分而不能荒废学业,每个年龄段都有最重要的事,而目前就是学习。
  卡带里放着音乐,口琴的清亮里有一种浓的化不开的惆怅,那惆怅绕了多少个黑夜白天呀,仍然心心念念,可念我呀。
  薄春里,一回首,白衣的少年,口琴声袅袅,那种清澈的破碎,很干净很灵透,但是听起来却想要流泪。
  白色,一定是少年时吧,风轻了,春暖了。是一棵野生的种子,是哪一场春风让它发了芽?
  就这样偷偷的长在光阴里?带着湿绿和苍茫的味道,而那种绿,一下子可以把人心染绿了,
  湿润着,却不芬芳。只是湿润,带着凉凉的温度。
  恰巧今夜有雨,这院落,这分外的孤单,
  连想念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就这样轻轻地合着她的拍,一下,又一下,打击的全是人最柔软的内心。
  在这崎岖时光里,她遇见他时,她像最心酸的一声叹息,离别时她已是他最动情的惊艳之姿。
  路边的杏花树,粉粉白白,一簇簇花朵开得断了魂。
  春艳,花草知道。
  那些无法被时间所驯服的怀念,虽然有不安,有大片的灰色,现在想来却是那样珍贵而不可重复。
  理解了父辈们的艰辛不易,观念落后的贫瘠。而她亦是内心丰泽而懂得经营生活和婚姻之人。
  留在身边的朋友,亦是懂得她,包括见证她绿军帽生涯的她们,那女子都是毫不掩饰的爱她,说她的种种好。
  那年高考完,几个初中的朋友聊天,说起她那时拘谨又在语文课堂犀利的样子,
  有个男生说,其实某某从初二到高二写了厚厚的一本日记,里面全是她的名字,
  而因为想要她的照片跟着她走了半天的山路终是没敢开口。
  是的呀,那个干净温和喜欢唱歌的男生,她不禁莞尔。
  现在,她有时会感慨,回不去了,青春或者青春里的人和情感都回不去了。
  其实仔细想来,光阴早已改变和安排了彼此的生活,为什么还要回去,回去了也不不是当初的自己呀。
  留着想念多好,那些老树,那些低矮的院落,那些溪水,青石小径,那些不多不少的孤独,恰恰好。
  天空中飞过很多鸟儿,擦过那些树的发梢。他和她也会渐行渐远,擦过时光的发梢。
  现在不管容颜几何,她觉得自己心里很老了,会听大段的戏,除了故乡的秦腔也会听京剧,
  心里沉淀了一层又一层的温暖,不再慌张,不会压抑。
  她感谢那时,那人,那青春。
  让她懂得,我们仍需共生命的慷慨与繁华相爱,即使岁月以刻薄与荒芜相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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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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