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早死了,现在就我一个。”娜达莎的声音有些黯然。说着又倒在彼得的怀里,目光哀怜地说:
“抱我!”
彼得无话说,轻轻抚着她的肩。良久,娜达莎立起来:
“我要干活了!”
“好吧,我们一起,把园里的雪堆起来。”
深思
娜达莎走后,彼得倚在沙发里,想起与这个俄国姑娘的相识,不禁从心底浮出微笑。
那一天,为了报仇,彼得带着寻衅的心里走进樱花酒吧的时候,冈村正搂着她在跳舞。一曲方罢,彼得抢先邀请了她,他先是用俄语朗诵了一首普希金的诗,赞扬她的美丽,姑娘心花怒放。随后彼得又用日语大声奚落辱骂刚才与她跳舞的冈村,说他是个蠢猪、流氓、恶棍,说话时他脸上带着微笑。显然他是说给冈村的,那姑娘听不懂,以为这个英俊的青年还在奉承她,咯咯笑着,偎在他怀里。忽然一只酒瓶轮了过来,砸在姑娘的头上,一想到这,彼得心里有些歉疚,不该利用这个单纯的姑娘,让她受了伤。谁知彼此竟成了朋友。
当他制服了冈村之后,走到柜台,向姑娘致歉,她不但没生气反而亲了他一口,认为他是真正的绅士,有诗人的遗风,临别时还柔情地呼唤:
“再见,我的普希金。”
真是一个痴情的女孩――彼得心里感叹着――我又有了一个妹妹,在这多难之秋。
后来彼得住院她去看他,给他带来一束鲜花。
彼得问:
“你头上的伤好了吗?”
“没事的,我给警察看了伤,说你为我决斗,是真正的骑士。他们都乐了。”女孩说着拉起彼得的手。
彼得难过地说:
“那天是你为我挡了灾。我该谢你。想起来后怕,你这么美丽,若是打在脸上,像我这样,怎么办!”
“没关系,我喜欢你,这值得。我知道你叫彼得,是画家。我在展览会上见过你的作品。我叫娜达莎,十八岁,我们以后是朋友了,对吧?”
她的爽快和欢乐感染了彼得,他笑着点头。
突然,她俯下身,亲了他一下。说一句再见,立起来,扭动腰肢,走了。
初秋,上午明媚的阳光从窗口射进来,病房里一阵阵花香袭人,想起这一切是那么温馨。
此刻,彼得从回忆中醒来,细细琢磨娜达莎的悄悄话。她说的是真的吗?这个爱冲动的,冒冒失失,爱在我的面前表现自己的俄国姑娘,有这样的胆识和魄力吗?她真能干出这样大事?这个小丫头?是啊,她是下层人,和巴巴盖大叔还有尹万老爹一样,下层人,爱憎分明,讲义气,说干就干。还有她的师兄,如果吉田大佐真是她诱杀的,她的师兄很可能是地下党,城市里的抗日组织。想到这,彼得有点兴奋,终于可以见到真佛了。
不能向娜达莎透露这个想法。一是不能鼓励她干这事,即使是好事,她还是个孩子。另一方面也要保护自己。也不能和师娘说,她更会担心。什么也不说,慢慢观察吧。总有出力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