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你就叫落舒了。
一
我从小便生活在一个偏远之处,那里树林密布,奇花异草,百年来只有蝴蝶与我为伴。
我没有名字,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所居住的地方,叫什么。
我唯独清楚的事,便是我来自于谷中的一条河流。那日阳光明媚,我躺在河流中央,一丝不挂,后来竟有蝴蝶为我编织了衣物。
自那以后,我便独自一人在谷中生活了数百年。
一日,我爬上树木的顶处摘取桃子,一颗桃落了树,我低头看时,只见男子温润如风,宛若暖阳地对我笑。
那一笑迷了我的心窍,即使我根本不懂,什么是情。
“你是如何进来这深山?”我轻声询问。
“小生路过此地,迷了路。见天色已晚,向姑娘借宿。”他的嗓音仿佛被河里的水灌溉过,滋润如新。
我将摘下的桃儿递给他,见他不接,我笑道:“很甜的!”他迟疑的接过我手中的桃儿,又对我绽放出一个笑。
他住在我的木屋里,我无处所居,便借宿在了河中。
他惊奇地指着河流:“姑娘,你在河里不会有事吗?”我笑道:“不会,百年来我无聊时都是与河中鱼儿嬉戏。”
他时常坐在河岸上和我嬉笑,他说:“我叫秦生,你呢?”
我淡淡一笑,“你说的什么意思啊?”他无奈一笑,“我问姑娘名字呢!”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名字,他费了好大的功夫给我解释,最后我终于笑道:“我没有名字!”
他温柔抚摸我湿漉漉的青丝,“从此,你就叫落舒了。”
他教我写字作画作诗,我教他医术舞曲花语。
那时秋日落叶漫天飞,树叶下的他与我伴舞,河中的鱼儿游出水面欢呼,就连那轻洒的阳光,也欢乐了。
在木屋里玩弄笔墨时,我在纸上画下两个人儿,对他说:“阿生,这是我和你。”他回头对我笑。
在河边沐阳时,我摸着他的心房,淡淡道:“阿生,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什么是情,什么是爱。”他搂着我的肩膀,嘴唇温柔的覆上我的唇。
我与他在谷中生活了大半年,每日朝夕相伴,不论我有没有懂得什么是情,什么是爱,我都只觉得,他很重要。
好景不长,一日的午后,谷中突然来了很多人,带走了阿生,我不懂他们为何要带走阿生,我只听得人们说,赴京赶考,当官,取妻生子,为朝廷效劳。
离开时,他对我说,落舒,等我金榜提名,我来娶你。
秦生离开后,我日夜煎熬,河中的小鱼见我思念的难受,帮我出了深谷。
我在外面的世界游行数月,懂得了很多事与人物,我也知道什么是做官。
我打听到他在朝廷是头等大臣,便偷偷进了皇宫。
可惜,他并不住在皇宫,而是丞相府。
我翻过院子进了府中,只见的府中繁花遍地,我躲在金鼎旁,却奇怪的被一道金光所弹开,浑身疼痛。
我跌坐在地板上抚摸我疼痛的身子,一位胡子白花花的老头拿着金罗玉盘对我猖狂地笑,说:“好啊小妖,我终于逮到你了。”
我从来不知道我是妖。
直到老头把我关入水牢时,我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我可以在水中行动自如,甚至可以在水中沉睡,嬉戏,游玩,我甚至在谷中安宁的生活了百年,原来,我是妖,一条修为九百年的鲤鱼精。
因为修为就快到达一千年,以至于我在陆地上生活几年都没有想要水源的欲望。
我被关在黑漆漆的水牢,双眼只觉得又酸又疼,却怎样都哭不出来。
我想如果秦生如果知道了我是妖,他便再也不会见我了。
水牢里的妖很多,其中一个蛇妖看见我,她慵懒的问:“你被抓了?没有动情的妖是不会被抓的,你对谁动情了?”
我的身子软软的躺在水中,我轻声道:“秦生。”
我一个劲的钻入水底憋着呼吸,许久,我猛的从水中脱身,我的衣物湿漉漉的紧紧贴着我的身子,水珠从我的指尖滴落,在寂静的水牢中发出沉重的声音。
我的心脏疼的厉害,全身无力,双眼又红又疼,我想哭,可是我一滴泪水都流不出来,我只能在心里疯狂的呐喊,回想着秦生如阳的笑容。
二
老头第二日就把我从牢中拉出去。他恶狠狠的对我说:“我现在就把你交给丞相,让他来处置你!”
我一听到他要告诉秦生我是妖的事,我死活不跟他走。
他用折妖鞭狠狠抽打我的身子,鲜红的血液从我的体内流出来,沿着青石板缝隙流淌,蜿蜒着哭泣。我的白色衣物被染成鲜红,我的胸腔像是有食人花一口一口的吞噬,我的眼睛像有无数银针刺进疼痛难忍,可我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我一直不肯接受我是妖的事实,也不相信,直到我被折妖鞭抽得失了精,我的鲤鱼尾巴露出来的时候,我双手是血的抓住老头的衣角,两行热泪终于滑落到地。
我的心脏仿佛被撕裂。
我抓住他的衣角苦苦哀求,“大师,求你••••••求你不要告诉阿生••••不要告诉他我是妖••••••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求你不要告诉他••••••”
我的双眼看不清任何东西,它们已经开始模糊,我的金色鱼尾在阳光下发出闪光,我没有力气再去抓住他的衣角,我的泪水沉重的落在地面,我没有来得及去看,它就被地面所吞噬。
大师弯腰拿起我的下巴,盈盈笑道:“那就让我看看你的价值!”
大师把我养在一处林子里,他的目的,是要我上天庭偷来亡卷,那样他不仅可以法力大增,也可以让天下人为他屈服。
所谓亡卷,记载着六界生灵,只要在上涂去一个生灵的名字,那个生灵就会死去。
若是他除去了妖王夺得内丹,他就是妖界的王,这样依次推去,他就是六界主人。
“上天庭?我是妖胎,进入天庭会被剔骨而死!”我高声反驳。
他的胡须一动,眉毛上扬,贼笑道:“我让你那么早死,怎么利用你?我会暂时用灵丹掩盖你的妖骨,一个时辰后就会失效,你必须速度取来我要的东西。”
我若是不从,他必定会把我是妖的事告诉秦生,为了不会离开秦生,我只能妥协。
“在完成任务后,你要给我自由,让我和秦生在一起。”我提出最后一个要求。
大师点头,把我送去了天楼。
“踏上天楼顶层的那个石梯,第一百阶,就是天庭。”大师在楼下指引。
我一步步上着石梯,只觉得力不从心,我一直都不明白我会是妖,和秦生有如此远的距离。
第一百个阶梯,我的身子轻飘飘的,浑身散发奇香,有大师的丹灵相助,我顺利的过了天门。
两位天君拦住我:“什么人?”我故意羞涩一笑道:“我看园中仙桃长得好,特地摘几个给玉帝品尝。”
天君检查了我手中的桃后,不再阻拦我。
我一路顺利的到了天经阁,四处寻找亡卷。
偷得亡卷才出门,就被太白君星拦住。
我不等他判我罪行,我就一把抓过天经阁的蜡烛向他砸去,看着一旁的扫把星,我夺过他的扫帚齐刷刷的扫过他们的两个头,两人翻了白眼,倒了。
我手里抓着一把迷香,回到天门时往空中撒了撒,两行天君齐齐倒下。
我飞速的离开天庭,回到大师身边,把亡卷交给他。
此行十分顺利,可也很快被发现。
太上老君向玉帝着急禀报:“玉帝,六界亡卷不知所踪,这可是人间一大祸呐!如何是好!”玉帝龙颜大怒,“来者何人!”
“谂迷谷中的鲤鱼精,琉璃白!”太上老君颤抖着道。
“杀入妖界、人间,活捉琉璃白,剔去妖骨,关入谂迷谷,永不让其见光!直到万年后妖骨再次生新!”玉帝大声下令。
大师答应我还我自由,我便一股脑的跑去丞相府。
此时是谋权攢位时,丞相府被大火惨烧。
秦生为太子策划太多阴谋,太子登基,反咬他一口,一把火烧了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