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去端漫步到穿越亘古

作者:一湾清泉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16-10-01   阅读:

  
  挺远的路程,不走高速或国道,而且前几天还下了大雨,我有些忐忑,问:“真走这条路?”
  “走,”没有人反对。
  车子左转,上坡,放弃大路,行驶在了一条荒凉的林间小道上。我不再问,陌生的旅程,我要做的是调整心情,享受风景。
  本来我们就是在山上,然而,车子还是一直上坡,心既忐忑又盼望着,惊奇这是一段怎样的路程。回过神来,发现我们己在山顶,蛇行于一山又一山之巅。
  一云端漫步
  天空尉蓝澄净,眼前豁然开朗,大地尽收眼底。
  金秋十月,和风拂面,吸进肺腑的,是土地回馈阳光雨露而奉上的清香。喜欢秋天,成熟了,安祥着,平和着。于高处眺望秋天的大地,心旷神怡。
  脚下的这片大地,浓浓淡淡的绿,深深浅浅的黄,一派生机盎然。
  从我脚下延伸的路,如一条神秘的生命线,穿山越林,蜿蜒成脉络,整片大地就像被它注入了血液,沉睡的风景复活了。然而它看上去又像是路过的神理不顺的绳索,被随手丢弃,一头挂在树梢,一头牵拌着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从山顶上打折,又缠缠绕绕的被牵到山脚,小溪把它冲到村旁,徘徊在田埂似找不着方向,又穿过村边的树林被扯向远方,扯又扯不直,又随意,又零乱,又惹人心思。恰入眼的一个小村庄,长在半山,一色橙黄外墙赫红的瓦,在满世界的绿里分外妖娆,似这条路的岔枝上开着的一朵花,日夜绽放,灿烂不败。说它是世外桃源过俗,我脑海里出现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电影里的风景美,名字更美:《云中漫步》。这是一个云端上的村庄,想象中初春时节,烟雨迷朦,云雾缭绕处,如仙境。
  一眼望去,这里也就是满世界的山青水秀,和别处没有什么不同,然而是有一些东西是特别的,一些细微的,要你用心去感受的东西。如果说美景也醉人的话,外面的世界也是同样的山水,也是同样的花红柳绿。可惜只不过是刺激感观的新醅,热闹却太着痕迹,而这一片天地,是大山藏了又藏的醇厚陈酿,美得质朴、宁静,清新、和谐,值得慢嗅细品。“细微之处见精神”,路边的地衣茵茵、苔藓娇嫩,躺在上面的落叶都带着一层油润。路的拐角处,一棵老树擎盖招摇、风情万种。山上树木的形态与色彩交错重叠出交响乐的浑雄和层次,高低疏密、硕壮与纤细、藤蔓和盘根,意地统一着,就连枯枝黄叶都点缀得恰到好处,在深浅浓淡的绿里和谐,和谐出一片丰富、饱满的静穆天地。一路的事物都似精心布局,感觉寂静的时候有小溪,想念人气的时候现稻田,该有起伏的时候转隘口,疑无前路的时候过小桥,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我于每一个拐角处都留心着,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了一场惊艳偶遇,觉得这样的地方适合出现七彩山鸡,斑斓大虎,白毛的野狐狸等等,甚至过一片竹丛我都盼望看见一个憨憨的大熊猫一边吃竹叶一边对我微笑。当然没有这些,只是树林掩饰的小岔路,神秘诱人,似乎你喊一声芝麻开门,就能从小路那头走出你盼望的东西,比如,一个巧笑倩兮的山野女子。
  老林掩映的小溪,一会探头,一会藏匿,弄草玩石,以一种“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活泼神态一路跟随着你,清朗的冷冷声时断时续招惹人耳,又是那么纤细,养在深山永远也长不大的清纯,可爱。溪边的老树经年风霜雨露,各有风姿,独特,俊秀,老出一种味道,一种风采,一种神韵。我们一路惊叹。山野自多情,藏着这么多的姣好。
  至于豁然入眼的一小片稻田,和田里一两个正在收割的农人,又是这画卷里的点睛一笔。远远望去,在这片祥和的天地间,不见辛劳,但觉他们活得如此悠然,仿佛在这不老的岁月里他们一直都在负责着收获,就像石头负责静默,溪水负责流动,老树负责撑伞,飞鸟负责翱翔,老牛负责咀嚼一样,农人负责收获,在日里在夜里,一年一年,地老天荒。
  地老天荒,很适合用在这片天地间。在这里,感觉一块小石头都充满故事,值得你尊敬,它们在以沉睡的方式过着日子,缓慢地数着日月星辰,经历春夏秋冬,一载又一载。而小溪的低吟浅唱,唱得路过的人很寂寞,很孤独。在它们的吟唱里,你就如一片云彩的飘忽、易逝,它唱的是地老天荒,你走的是白马过隙。你走得那么快,活得那么快,感觉这里一朵苔藓的翠绿都比你的一生要长。于是,走过这条小路,除了惊喜,还有了一些说不清楚的情愫,和着丰富的氧离子被你吸收,令你沉静,像被神训过话的孩子,慢慢地咀嚼、回味、思索、迷茫、、、、、、
  二穿越恒古
  感觉永远也走不完的路,兜兜转转中,突然就来到了一条大路岔口。这是一条被抛弃的道路,曾经繁忙,如今已半荒废,坑坑洼洼。
  我知道这条路穿越十万大山,知道这几天有雨,知道路两旁的山很高很峭很荒凉。我又兴奋又害怕,又心悸又期待,恐惧,神秘,引诱得我血液沸腾,渴望走进去。
  前方充满诱惑,新鲜又稍微紧张的感受令人忽略了车子的颠簸。一股湿润的峡谷清风迎面而来,冷气袭人。路沿涧谷伴溪而行,溪水在岩石上盘绕翻腾,一路跌跌撞撞前进,时而急速拐弯时而优美地来个大回环,山峦有多霸道溪流就有多柔情,无论两边的悬崖如何逼仄荒凉,有溪流就不寂寞,流水岩边的深谷幽兰生意盎然。
  这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一条老树与藤蔓搭起的长廊。手腕粗的古藤,从山崖石壁探出,横跨路面,搭在涧边的老树上摇曳,如走龙蛇,又似远古留下的遒劲狂野的草书,意象万千。老树与藤蔓彼此纠缠,早己血肉相连,树成就藤的袅娜,藤衬托树的挺拔。而阳光,山上随风而动的树叶逗着阳光时而灿人眼,但阳光照不到你的身上,它们在你的头顶上明亮着,可望而不可及的山头上,这么近,那么远。
  路旁的石壁,被年年岁岁的山泉滋润得黝黑发亮,古朴浑拙里与你冰冷对峙,漠视所有的疑问和赞叹,然而就是这苍凉、冰冷又坚硬的怀抱,却长着柔软纤巧的蕨类植物,这么娇嫩,它们面容洁净,精神饱满,活得很幸福。
  山泉从石缝渗出,漫过路面,淌向涧谷。
  车子穿越漭漭丛林,路难走,车很慢,偶闻小鸟叫声。空山深谷鸟鸣唱,那才叫个清脆、空灵。花鸟市场里的小鸟只知道吵闹,长在这峡谷里的精灵,吸取了天地日月精华,开口就唱出了阳春白雪的味道,一声声摔到你耳朵里,穿透骨髓,碎成一种相思。一种念想就在心底无原由滋长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小鸟的歌声如此熟悉,一如乡音。这是无法解释的冥蒙事件。似乎这只鸟在古老的从前就一直在你耳边鸣唱,在你还是一株水草的岸边,在你还是一棵开花的树的枝头,在你开始直立行走的悬崖,在你茹毛饮血的月夜下,在你冷兵器年代的残阳里,在你填词赋的纸窗前、、、、、、一直唱到今天,这么多年的蜕变,你早己和这份原始格格不入,鸟儿的歌唱却纯美如初,一声声呼唤,熟悉亲切,然而前世的千丝万缕,只换来一个让人心颤,你再也想不起从前的因缘。
  鸟声空灵,更显山谷深邃。这里的大山长得嚣张又大气,“欲与天公试比高”,手挽手肩并肩站着,圈养着云朵,白云被它们揽在怀,披在肩,戴在额,如丝如纱、如棉如绸,竦峙的群山把深谷白云挡在红尘之外,守护着它们的圣洁飘渺,像守护一个千年的瑰丽梦境。
  这是一片生命力强韧的土地,不管峡谷里的风雨如何狂野,肆虐,悬崖峭壁上,折断的老树还没倒下,新枝早已繁华,枯枝与嫩叶相依相承,演绎着它们并不平静的生存故事,阳光下远远望去,伤痕在目,新叶翻舞,生动又残酷。
  一路上我们看见有被抛弃的屋舍,早已颓败。这荒野的屋的骨架,掩在野草丛中,提示着所谓的沧海桑田。
  走在这样的一条路上,你无法不想到开路的人。想到他们,心就虔诚起来,目触刀削一般的岩壁,感觉是踩着开路者的肩膀前行。及远,想到第一个穿越这条峡谷的人,是什么样的诱惑,给他勇气走进这片蛮荒?对于大自然,“征服”只是今朝才流行的词,今朝的我们因无知而“征服”大自然,昨日的祖先却因无知而恐惧、膜拜大自然。然而他们不屈服,不屈服于大山野蛮的阻挡,在遥远的昨天,他们背上干粮,告别妻儿,穿越峡谷,走向远方,誓要创出一片新天地,于是有了马帮,有了长途跋涉,有了告别与重逢。于是,在这条曲折又荒凉的峡谷里,一代人的脚印盖上一代人的脚印,一块石板叠在一块石板的前方,被踏成传说。当有了更有力的开山工具,他们便迫不及待地,挥着铁锹,挑着萝筐,光着臂膀,硬生生把挡在面前的岩石摁倒,铺在路上,把蛮荒踩在脚下。路边的岩石墙壁,无言诉说着他们昨日开天辟地的艰辛,闭上眼睛似乎你就能听到他们挥镐时充满力量的呐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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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沁芳闸   精华:沁芳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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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副主编   沁芳闸:
放弃高速放弃国道,只为遇见那蓬勃的生命和自然的被人遗忘却一直都存在的秘密。只是在红尘中停留太我了,虽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功,虽似有感觉看到远古人类艰辛与自然共存,但看到现代的一切总感觉亲切与温暖。偶尔来一次心灵的洗礼是不错。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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