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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虹灯在闪烁

作者:刘宏民    授权级别:B    精华文章    2016-12-25   阅读:

  
  初冬时分夜长日短,当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西边时,夜幕已悄悄拉开了。在古老的大都市西安,此时正是华灯初上,大街小巷车水马龙,道路两旁人流熙攘。那林立的高楼用它们军人般的英姿装扮着古都的白天,又用镶嵌在它们身上的霓虹灯点亮了古都的夜晚。特别是酒店、宾馆、歌舞厅门前闪烁的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再加上高分贝重低音立体感极强的音乐,强烈地刺激着人们的感官神经。喧闹并没有因为夜幕降临而褪色。如果说白天的喧闹是人们为了生计匆忙奔走生成的,而夜晚的喧闹更多源于休闲。劳累了一个白天,肉体该放松了,情绪也该宣泄了,喝酒,唱歌,跳舞,约会……林林总总,不一而足。人们给夜晚的喧闹取了可囊括一切的不俗不雅的名字——夜生活。这三个字容易让人心旌摇曳,容易让人迷失自我,更容易让商家赚到大把大把的票子。
  位于东大街的五星级酒店盛凯大酒店门前,停放着各式各样的高档小轿车,这也意味着来这家酒店消费的客人身份不凡,说白了,不是有钱的就是有权的。酒店大门顶部的霓虹灯造型是一龙一凤,做工精细形象逼真,龙头与凤头相对,中间是闪着银光的“盛凯大酒店”五个字。两位门迎小姐分立大门两侧,身着朱红色旗袍,眉目如画,皓齿含笑,不停地欠身颔首与进进出出的客人打招呼。
  在三楼一个名曰“竹月阁”的包间里,不时传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五个中年男女围着餐桌你言我语,兴致正浓。餐桌上内容很丰富,偌大的转盘塞得满满的,荤素搭配,以海鲜为主,色香味俱全。旁边的备餐柜上,放着一瓶张裕干红葡萄酒和一瓶贵州茅台,不过两个酒瓶都见底了。五个人从六点钟开始用餐,此时虽未杯盘狼藉,但已无人动筷子,他们早就酒足饭饱了,之所以还没有散席,是因为他们聊得正开心。这五人毕业于西安交通大学,眼下除了张雅芳外,其余四人都在西安工作。张雅芳来西安出差,下午两点多才到,其他四人在这里为她设宴接风洗尘。
  张雅芳是兰州市人,毕业后在西安工作了两年。当时张雅芳的父亲是甘肃省电力工业局副局长,以她的条件,如果回兰州,父亲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她安排在局机关,然而她却执意要留在西安,就是进发电厂生产一线也情愿。为这事张雅芳和父母闹得很不愉快,最终父母拗不过女儿,只好找关系把她安排在位于西安的西北电力设计院。
  张雅芳之所以会这样,是为了爱情,确切地说是为了和她的同学兼恋人江鸥在一起。江鸥是陕西人,毕业后顺理成章进了西安东郊的灞河热电厂,如果张雅芳按父母的要求回兰州,他俩即使不分手,也要过牛郎织女的生活。大家原以为这对有情人会终成眷属,不料两年后却发生了意外。那年张雅芳哥哥一家移居加拿大,她父母身边无儿无女顿感凄凉,特别是她母亲中风偏瘫后,迫切需要儿女的照顾。老两口再次向女儿提出把她调回兰州,并承诺两三年后也把江鸥调过去。对于一个副厅级干部,在系统内调个人绝对不是一件难事,张雅芳深信不疑。既能伺奉父母左右尽到做女儿的责任,又不会失去爱情,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她把这事对江鸥说时,江鸥表面上赞成,心里却犯了嘀咕。江鸥家在农村,全家除了他外都是农民。他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姐姐早已出嫁,哥哥和年迈的父母一起生活。农村人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这个家需要他支撑。如果他去了兰州,就是随从了媳妇抛弃了爹娘,他接受不了。也许在外人看来,做副局长的女婿是攀了高枝更是前途无量,可他却有寄人篱下的感觉,这种感觉会使他压抑。
  张雅芳调回兰州后不久,适逢电力改革,厂网分家,偌大的电力系统被切割成了八九块,人事隶属关系更复杂了,江鸥的调动便被搁浅。另外,两人相距六百多公里后,江鸥明显感觉到他俩之间在逐渐降温。江鸥明白,校园和社会不同,学生和社会人也不同,上学时他们为爱情立下的种种誓言能否经受住现实的撞击,还得画一个大大的问号。历史上许多夫妻远隔千里的爱情故事是感人,甚至还会点燃你复制它的冲动,但真正复制是要付出代价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听起来动人,实践时心酸。随着时间的推移,空间的距离是可以拉开心灵的距离的。终于有一天,他俩沉淀了八年的恋情,被张雅芳的一封信搅散了,接着又被如水的岁月冲洗得干干净净。不久,张雅芳和江鸥先后组建了自己的家庭,两人在人生的下一段旅途中分道扬镳。这些年来,他俩还保持着联系,但那仅仅局限于同学之间的友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漫无边际地聊天开玩笑,完全没有散席的意思。江鸥偷偷看看表,已经九点多了,他还要去接女儿。女儿菲菲今年上高二,为了考上名牌大学,除了正常的学校学习外,还参加了课外辅导,今晚她就在一位老师家里进行一对一补课,十点钟结束。提前离席肯定不行,江鸥思忖再三,便出去给妻子小雪打了个电话,让她打出租去接女儿。其实菲菲上完课自己打出租也能回家,但毕竟是女孩子,夜里一个人,做父母的不放心。
  江鸥安排好了后返回包间。张雅芳开玩笑说:“怎么,给夫人告假去了?”江鸥矢口否认,他怕败大家的兴,不想说出接女儿的事。张雅芳又说:“你就不担心回去晚了跪键盘?”
  一个叫于燕的女同学说:“为了雅芳,江鸥跪三天三夜键盘也愿意,大家说是不是?”其他两名男同学跟着起哄。张雅芳笑嘻嘻地盯着江鸥,似乎在问:“真的吗?”江鸥怪不好意思,讪讪一笑,低下了头。
  今晚一开始,大家还互道离情,倾诉别后将近二十年来各自的工作、家庭等,后来倾诉完了没啥可说了,便越扯越远,聊起了男女明星、反腐风暴、世界格局等对他们而言遥不可及的事。十一点不到,江鸥手机响了,他一看是妻子打来的,便出了包间接听。小雪告诉江鸥,她母女俩已经到家,请他放心。
  江鸥再次返回包间,张雅芳又问他:“是不是夫人等不及了,催你回去?”
  一位男同学说:“江夫人发出警告,再不回去就不是跪键盘,而是挨板子。”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江鸥微笑着摇头否认。
  张雅芳说:“别不好意思。现在男人怕老婆是一种美德。”
  这时于燕发话了:“江鸥挨不挨板子咱不管他,不过时间也不早了,就到此为止吧!雅芳今天刚来,风尘仆仆的没休息,而且明天还有事。反正雅芳要待一个礼拜,我们有的是机会。”众人也纷纷赞成。
  按原先说好的,酒宴结束后由于燕送张雅芳回下榻的宾馆,所以一个晚上于燕只喝牛奶,滴酒未沾。不料张雅芳突然对江鸥说:“你送我回宾馆,可以吗?”
  江鸥一愣,脱口而出:“怎么不可以?只是我喝酒了。”其实西安查酒驾并不严,特别到了深夜,如果不是太倒霉,一般情况下是安全的。
  张雅芳说:“别拿喝酒搪塞我。你开着车,就算不送我,怎么开回去?”
  江鸥解释说:“我一个人无所谓,被警察逮住了大不了拘留几天,可拉着你就不一样了,我怕连累你。”
  一位男同学插嘴说:“你还是怕老婆。”
  另一位说:“怕挨老婆的板子。”
  “你送我吧!警察逮住了我陪你蹲班房,夫人发飙了我替你挨板子。”张雅芳说完诡秘地一笑。
  善解人意的于燕顺手从餐桌上拿起分酒器给她面前的空酒杯斟满酒,一饮而尽,说:“现在声明,我也喝酒了。我酒后不是怕警察,而是根本掌握不住方向盘。江鸥,送雅芳的重任只能落到你肩上了。”
  众人出了酒店来到停车的地方。于燕从她车子的后备箱搬出一箱苹果放到江鸥车子的后备箱里。于燕家在农村,她父亲是种植苹果的行家。于燕介绍说,她父亲在果园挑选了三棵树精心培育,一年到头从不施化学肥料,用的全是农家肥和油渣,所以这三棵树上结的苹果特别甜。父亲是不会把这些优质苹果出售的,而是用来送亲朋好友,她送给张雅芳的这箱,就是这三棵树上结的,市场上根本买不到。那两位男同学抱怨于燕偏心眼儿,为什么不给大家每人送一箱?于燕说:“雅芳是我的闺蜜,也是客人,我肯定偏心眼儿。你们想吃了上我家去,不过来时别忘了带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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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白玉兰   精华:白玉兰
【编者按】 往期编辑   白玉兰:
很感人的一篇小说。尽管主题是落入俗套的同学聚会,初恋情人相见,但结局却让人眼前亮,心里暖。初恋相见把握了分寸,没有触及道德底线,升华了小说的主题。作者文笔细腻流畅,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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