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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童嘎鲁

乱世江城 44

作者:行吟者    授权级别:C    编辑推荐    2017-01-04   阅读:

    
  
  箴言
  
  夕阳西下了,乡村的土地庙前,背风处,卷缩着一老一少。老的三十多岁是个瞎子,小的十来岁给他拉杆。那瞎子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饼子,掰一半递给小的。两人嚼着。那老的叫何三,何所思,算命先生。小的叫嘎鲁,是个小和尚。
  嘎鲁受戒之后,了因和尚并没有教他日夜诵经,他让孩子上了坨乡的小学。那校园有一个庭院就是大庙的两殿之间,庙后是一个大操场。乡下小学学习时间不长,下了学了因便亲自给他讲唐和禅宗故事,让他从中学习中国文学、佛门要义和处世之道。周末还让他去给何三引路,走村串屯,了解民间疾苦。嘎鲁叫何三为老师。
  何三早年父母双亡,和一个老爷爷艰难度日,有一段时间混在高老道的班子里,吹埙做道场,雇主们反应不好,说高老道让一个瞎孩子混在其中骗钱。无奈,班子打发了他。他便流浪街头,乞讨为生。这时适逢了因主持庙宇,便收留了他。这一切,回想起来,历历在目……
  
  那是若干年前,一个冬日的下午,在禅房里,了因和私塾牛先生分坐在桌子两边,盲儿在和尚身边立着,火炉上煮着茶。和尚引孩子给先生跪下,复又端起一杯茶,敬道:
  “我知道先生是为学术而研究命理之说的。现在请先生教孩子算命术,未有不敬之意,但求先生给盲儿一碗饭吃……他今年才十三岁,祖父已逾六旬,试想,尔后数十年漫漫黑暗岁月,他何以谋生?谁人相伴?”和尚说到这儿,孩子已泪如雨下,顿首不已。这时先生站了起来,激动地说:
  “牛某无才,误人子弟,怎敢以算命术妄言祸福,殃及乡里……然今日事,你我之心可昭日月,‘为不为者人也,遇不遇者时也。’这是圣人的教导。就这么干吧!”言毕,挽起盲童。
  就这样,瞎子拜师,学了算命术。
  了因还给孩子起了个入世的名字叫“所思”,但与他的姓连起来念却耐人寻味——何所思。几年后,在实践中他的本领大有长进,人们便昵称何半仙。
  
  后来,牛先生死了,瞎子大病一场,这是一段感人的往事。了因洞悉了何三善良的佛性,便让嘎鲁随他受其熏陶,由此可见,和尚教育孩子的苦心。
  
  “师父,你给人算命,可知道彼得叔叔何时能脱险?谁来救他。”嘎鲁问。这时一条野狗跑来,偎在嘎鲁身边。
  瞎子叹气:
  “你这孩子和动物有缘份。你说的彼得叫高德义。他爹高五叔是我的恩人,我给德义算过命。他这一生有三次牢狱之灾。”
  “是啊,彼得叔叔已经被他们捉起两次了。”嘎鲁望着师父。
  瞎子正密密地眨眼,每逢这时,他就在调动他的智慧,人情世故,灾难应变,那是多年来他接触苦命的人学来的。
  “你看,孩子,他有三次灾难,和宋老二(承文,喜子的爸爸)一样,既然是三次,现在才第二次,如他不出来怎会有那最后一劫昵?”
  “对呀,那谁能救他呢?”嘎鲁问。
  何三没有正面回答,却讲了一个故事:他说古时候山林里有一只鸡,他虽然不是动物之王,却给它们司晨,每天太阳升起时他就喔喔啼鸣,这时林中的百鸟歌唱,山里的百兽起舞。那一天,东方现出红光,山鸡便啼鸣起来,动物们被唤醒,原来火山爆发了,动物们得救四散逃命,那只鸡却被大火吞没了。
  瞎子讲到这,嘎鲁抽泣起来。瞎子抚着他的头说:
  “孩子,你别难过,那只鸡在火中成了凤凰。能救你德义叔的,是一个属鸡的人。”
  “我属鸡。”嘎鲁兴奋地说。
  其实,如何搭救彼得,了因和何三早有滤算。应该让孩子通知他妈惠子和外婆春草把彼得现在的处境转告她们,让她们向亲戚东乡说情,放了画家。
  哪知道灾变有它自己的逻辑。
  
  战局
  
  1942年秋的一天,藤野家的小客厅里,藤野和姐夫东乡在议论大战的形势,藤野关心战争的发展,他是想寻找时机,延伸满铁的业务。
  “全面来看,可以分成三大块,”东乡用手指醮着茶水,在几子上画着“支那(中国)、印支半岛和海上。在支那的华北和中原我们很大一部分军队被共产党缠着。但在正面战场,我们攻占了东南沿海,上半年我们还控制了浙赣两省,我们就切断了蒋政权的东南通道。摧毁了他们的机场。”东乡显出得意的神色。“我们陆军实现了建立太平洋战争兵站基地的战略任务。”
  “这样一来,我们对马来亚、菲律宾、荷属东印度(印尼)海上运输的安全就有保障了。”藤野关心地说。
  “是啊——东乡接着讲——今年上半年我们用了十多个陆军师,二百多艘海军舰艇,还有空军两千多架飞机攻占了这些群岛,兵力四十多万,现在正着手开发马来亚、菲律宾、荷属东印度。”
  “我知道,那儿有橡胶、石油,马来亚还有锡。可惜,我们满铁会社在那没有得力的靠山。要是姐夫在那就好了。做占领军的长官,满铁就借力了。我们两大家族可以大有作为。”藤野以探询的语气讲出了自己的期望,这也是株式会社董事会的意愿。
  东乡轻轻地用手指弹着几子:
  “我去不去东南诸岛有两个因素决定。一个在苏俄的斯大林格勒,一个在太平洋诸岛,重点是瓜达尔卡纳尔岛。”
  “姐夫,我还真想听听这些重大的战役的情况。”
  “它们决定我国的命运。”东乡端起杯子,又放了下来,“我们的盟友,日尔曼人已经攻入了斯大林格勒。”
  “如果他们要是在斯城站住脚,再向纵深发展,他们能邀我们参战,对俄国人最后一击吗?”藤野问。
  “俄国人难缠,直到现在我们的朋友还没有拿下苏联欧洲的两个大城。他们和我们遇到同样的问题,战线太长。”
  “如果希特勒胜了,我们去占领库页岛。也许能分享一些西岸俄国远东的石油,”藤野说,“德国人鞭长莫及,会用到我们的器材和技术。”藤野有他自己的视觉。
  “现在那儿已经下雪了,斯大林格勒,一个漫长的冬天,双方肯定要在那儿胶着,一时难以分解。所以大本营才把关东军往南调。”
  “你为什么没有随军去支那?”
  “如果军部要调我,就是去的更远,东南亚诸岛。你知道,6月份中途岛我们打败了。中了埋伏,四艘航空母舰被击沉。现在美军压过来,在轰炸机和战斗机的作战半径内,逐岛争夺,下面就是我说的瓜达尔。如果调我,我的任务就是马来亚、菲律宾、荷属东印度,也就是你希望我去的地方。这就是我对形势的看法。”东乡喝了一口茶继续说,“当初我反对和美国作战,我们树敌太多,战线太长,实力也不如美国。可是军部中的一些人痛感资源缺乏,没有石油,没有橡胶,必得以战养战。我们要夺英国在东南亚的殖民地,美国必然卷入,与其那时被动挨打,不如奇袭珍珠港,这就是那段历史。现在是胜负难料。我们要在太平洋作战,在越南缅甸作战,一线的支援在东南亚,后备的基地是支那沿海,大后方就是我国的本土和满洲。这样三级跳。为了要实现天皇的大东亚共荣圈的战略。要付出更大的牺牲了。”东乡说到这,藤野想到儿子的下落不明,有些黯然:
  “先时你提的送嘎鲁去了东京。我多次劝春草,不要为孩子回国担心,东京的教育好,先在士官预备班完成小学的课。一切有姐夫关照了,他也是你的孙子。”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这孩子是块料,我喜欢他。现在去当和尚。”说到这东乡大笑。“春草是为儿子太伤心了,害怕再失去外孙。我是想让那孩子受正规的军政训练,将来做占领军的长官。如果等这孩子长大时我们还打不赢,那我们就完了。”东乡意味深长地说。
  “野草,他跳伞后,一直没有信息……”藤野说起儿子。
  “关于他,大佐野草,如果前线有什么样报告,或是情报部门有消息,我会告诉你。劝春草妹妹,别太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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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核编辑:西部井水   推荐:西部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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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主编   西部井水:
小嘎鲁出家也能受到和其他孩子一样的甚至其他穷苦孩子没法享受的文化教育,这要感谢了因师父的慈悲为怀以及远见卓识和宽大胸怀。除了这一点让人感慨以外,这一节其他也都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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