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第三次到千岛湖了。本以为是走过场的一场旅行,没想到在充足的五天时间里,发现山水之色如女子,换个角度你会感受到对方完全不同的模样。以后,我会记得不再轻易说来过不再轻易说了解。
第一天,天气晴朗,而越近千岛湖,天空的蓝色也变得越来越深邃。到达已近中午,吃完饭开始了本次疗养的第一个项目,也是很多人期待我却害怕的骑行。本想和同行的陈姐姐骑个情侣车,可是怎么都控制不好,只有放弃。不用遗憾,等下就会明白15公里的骑行独人独车最好。有十多年未骑车了,晃来晃去,一边晃一边喊:“我可否申请退出。”可是,所有人都迎风而去,独留我一人在原地徘徊。咬咬牙,歪了二歪竟然也可以了。
千岛湖的骑行道很好,平坦,紧紧依偎着湖泊。偶尔遇上山道,不见了湖面,转个弯湖水又迎面而来。下坡时,风儿贴着脸呼呼作响,头发虽被扎起,有几根调皮地钻出来迎风起舞,披肩哗啦啦地张开,我成了御风而行的侠女。这感觉开车或步行都是无法体会的,开车太快步行太慢。虽然出汗,仍然不敢舍弃披肩,怕邪风入体乐极生悲。行着,突然觉得千岛湖就是江南女子,婉约而深情。山层层叠叠伏在曲曲绕绕的湖面上,一步一景,似有无限故事慢慢展开。因为去过泸沽湖,免不了拿它来比较。泸沽湖就是北方女子,它的美丽是直接而大胆的,仗着自己的美丽它连骑行道都坑洼不平,显然没用太多心思。
骑着,想起了公公在世时,我们陪伴他住在乡下,每天骑电动车上下班需要大半小时。冬天很冷,可别人认为的辛苦我却觉得幸福,因为一家人可以每天见面吃饭,可以闲聊。并且我一直相信只要有公公在我可以多多依靠他欺负欺负李先生。而现在,我想,我们一定能在一起好好过完所有日子,如公公所愿。
第二天,阴有时伴着小雨。“秀丽千岛湖,最美龙川湾”。这是龙川湾景区给自己打的广告,我认为名符其实。只是它没到盛名期,很多人不知道,外加不是双休日,整个美丽的龙川湾几乎被我们包场了。
为了满足人们好奇深入的心理,龙川湾在湖面上铺了曲曲折折的木制栈桥,亦趋亦行,一步一景。下过雨,地面湿滑,又要顾着走路又想欣赏美景,同时还不忘给自己拍很多张美照。等回过神来,发现已经脱离了大部队。我们的队友啊,典型的理科男女,美景于前不闻不嗅不叹不惊,都没和花儿打声招呼,没有微笑着赞美百年古树的英挺,只顾大步向前。平时工作又紧张,吃个饭也忙忙的四五分钟解决,一个个的都还以为在工作呢。幸好,还有陈姐姐相伴,她掉队的更远,看来平时职业范很强的她在很多人看不到的角落里文艺范的梦悄悄漫延。
步入龙川湾,有个话题会被时时提起,知青。他们把最好的岁月耗在了田间陌头,等到政府想让他们回家时,他们又成了城市里没有工作,难以融入的多余人,很多人心有不甘。可就是那段岁月磨练了他们的意志,我们在吃不饱穿不暖没有精神关怀下都可以挺过来,未来还有何惧。于是,悄然间,大家发现,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个私企业的老板原来很多都是知青,原来一样的环境如果你不沉醉在埋怨里,定能干出一番天地。终究,我们生在了没有战争,国家安定繁荣好时代,生在了花开的季节。
为了国家利于后代的千来功业,狮城,被永远地埋在了水底。这座建于唐朝在风雨飘摇中矗立了1400年的古城,因为处于上游,因为一些人判断的失误,与其他所有城郭不同的是没有就地拆毁,奇迹般完整地安眠于水下。陈姐姐说,或许有一天能重见天日,那时得感谢水的保护免于人为破坏。
见到现在模仿旧时狮城街道景观的复制品,我兴奋地尖叫,我喜欢古街古楼古城墙,哪怕假的也是安慰。所以,我理解当年林徽因含泪指着吴晗骂道,你现在拆毁了这些古建筑,以后你一定会模仿它们重建,可这些真正的宝贝是再也不见了。
一座座的牌坊里有一座是属于王小姐的,那是皇帝御赐的贞节坊。那年,王小姐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与人订婚,未入门新郎已去世,她便以未亡人身份过了一辈子。她家族的族佬与后人一定面子有光,欣喜地指着贞节牌坊说这是我们家的。但,不知他们有没有没问过王小姐,你愿意吗?既便不愿,女子的想法是无须重视的,本来就是家族的附属品。低头,看自已的旅游鞋,我们生在了好时代,我们的意愿想法得到最大尊重,花开时节一切皆可包容。
芹川古村落里,我们步入了家族祠堂。旅游难免喧哗,经我提议,身边几位都给高高在上的牌位鞠躬三下。入祠堂居高位者大都德高望重,世外桃源般神奇保存着是祖德阴佑,对于自已的打扰我们以鞠躬表示歉意。祠堂里有很多值得子孙崇拜的先贤的画像,其中一位生于清代,殁于民国。望着他严肃的表情,突发奇想,我想他内心必有很多纠结与痛苦。民国,白话文兴起,出大师的时代新事物不断涌现。他不得不承认他的时代已经过去,可他骨子里的圣贤思想对白话文的鄙视让他的心何处安放。步出祠堂,抬头,天很蓝。
第三天,小雨,连空气都是湿漉漉的。千岛湖石林,号称华东第一石林,可看过石林的人都知道这只是个噱头。但值不值得去,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我认为值得的。
进入景区,小雨飘落,我们依然是包场,欢快地唱着歌我和陈姐姐走在最前面,仰起头让雨丝飘到自己脸上,美其名曰做保湿面膜。山顶若隐若现,喧宾夺主的云雾浓得化不开,让人如入仙境。走着,有岔口,可直接上,也可登上所谓状元亭。已经有人下来了,使个眼色给陈姐姐“为霖儿为贝贝,上吧”。状元亭上好风光,建亭者是明代大儒商辂,他不但是状元,而且乡试会试都是第一,连中三元者实在不多。
走着,见到了“张良辟谷处”。刘邦对子房的评价“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刻到了崖上。个人认为,张子房让人佩服的不仅仅是智谋,而是功成名就后的激流勇退,这才是道家出山济世功成身退哲学准则,让人心生敬仰。然后,让我想起了刘邦,一个被人恍然大悟说一声“哦,那个流氓呀”的开国皇帝。开元之年,必气势磅礴,必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放眼看看,身边的每个人都很可爱。如为主任的陈姐姐,在我身边不停咯咯笑,她的心里一定住了个小孩。比如铃铛姐姐,不要认为她只是女强人,走近她会发现她文艺慈悲善良。
胡思乱想着,被韵芝一个动作吸引,她扯着树叶说是枇杷叶,回去煮煮可止咳。于是我们忙着摘叶子,陈姐姐已咳了一星期了。回去后,不知是时间到了应该好了还真是枇杷叶发挥了作用,陈姐姐的咳嗽果然好了很多,可以安心入眠了。谢谢韵芝轻松间给又上了一课。看着脚下的路,忽然团长直呼多肉,黄妈停步摘取。到了观音殿前,遇到送子观音像,有些人进去拜了,有些如我般远远怀着敬意拜拜。我们拜拜不是为了企求什么,而是学观音菩萨的仁慈宽容和善良。在山中上上下下,喘气中我也感谢自己。感谢自己从没放弃自己,哪怕在身体最不好心情最晦暗的时候,因为每星期爬一次山坚持了九年,今天我才没有掉队。我们的欢声笑语在山中起起伏伏。
现在,请你转过身看看,你曾经喜欢钟意的女孩,你如果温柔对待她,她是不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如花般美丽。
第四天,雨过天清。游千岛湖,怎可少了游湖登岛。上船一落座,我们就笑得直不起腰,故事由我缓缓讲来,对面汪汪补充。昨晚回房,路过一虚掩房间门,凭着和汪汪在台湾学习了二星期的经验,在饭店门也不关的人只有她,一推即中。然后,发现我和陈姐姐用错了化妆镜。每次,我们一边隔着一米长漱洗台伸长脖子用它,一边理怨饭店。汪汪说,可以转呀,一转就无距离了。大早上又问我,知不知道这是个双面360度镜,供俩人分享。我俩面面相觑,陈姐姐哈哈大笑起来,最后一天,我们终于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