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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在雪山

作者:帘外落花    授权级别:A    精华文章    2017-01-17   阅读:

  
  记忆中有过无数场雪,一场雪有一场雪的情绪。
  一个女人恶狠狠插话:“活到这样的年龄,谁还没几个段落。”
  颔首,不惑之年,怎样的语气都可笑而不语了。
  童年时,雪景在青菜上。每到冬日,总会下几场雪,雪落在青菜上,房顶上,树丫上,竹叶上,各种平常的景物披上雪衣自会清新干净得淡雅真切,鸡狗成了画家,我的足迹印在了地上。远山是一片白之白色,遥望大瓦山,雪在雪山,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有火塘,有油茶,雪在菜锅里煮得更香甜,冬日一晃而过。
  梅花、樱桃花、油菜花盛开的时候,整个村子在春天里除了大瓦山,等不到雪。
  村子和村庄在感觉中应有区别,村庄在一望无垠的平原上,房屋敦厚,硬硬的冷冷的,村子要轻盈许多,在青山里,有竹影,月色和炊烟,鸡狗成群,牛羊扎堆。我把村子的记忆锁在了老家那一道道山梁中,望不尽的群山,探不到底的沟壑,系在山顶的瀑布,老祖在山里打青石料传来的清响,噹、噹、噹……
  像生命永不止息的咒语,白须清瘦,硬朗长眉,在雪风中敲击,半山之上,一组优美的雕塑,噹、噹、噹。
  少年的雪更浓一些,浓得要扫雪才能走进教室,浓得唇边、发髻都是冰雪,扎溪卡的冬季特别漫长,仿佛一年有一半的时间在冰雪中,雅砻江总是像猪板油一样凝结得油腻腻的,牛羊和满载牛粪的拖拉机可以在上面肆意横行。下雪后的天空总是特别蓝,太阳也特别亮,在雪亮的阳光下,晾晒过的被子带着阳光的气息,玛尼堆掩埋在雪中,经幡在帐房上唱歌。躺着雪地上,没有人烟的世界,那是我的王国。听父亲讲马尼干戈、雀儿山道班、海子山,雪花开了,江河融化,高原的绿来得不容易,成群的花儿赶着趟子来。
  我怀念那条河,怀念七月,花海里,雪山金光闪闪。
  西宁的雪在深夜,透过没有玻璃的窗户,落在被子上,把被子上的煤灰藏在身下,阴黑的小屋,有火,有光,在火光里,黄河更清了。拉鸡山,好奇怪的名字,从西宁出发经湟中分道,土墙的房屋总让我想走进去,安歇一下漂泊的身体,那是家,别人的家。
  那个村庄,记得牢牢名字的村庄,尼娜。那晚的黄河比我睡得深沉,裹着脑袋的衣服挡不住被子陈年累积的酥油气息,身体像躺在雪地里,小女孩露着半截身子睡得呼呼做甜。天刚亮赶紧起来,却被那一刻的景色惊呆,尼娜库区映照着蓝天、雪山和白云,高原的红柳比江南垂柳的婉丽多了几分高亢,杨树在麦田四周,硕大的库区,河底的鹅卵石如浮在水面。雪在天际和云连在一起,起风了,麦浪翻滚,思乡的情绪点点清冷。
  中年,这一场雪真近,还没脱下降温加的衣物,大瓦山的雪景,却是落在了心底,也能掀起眼角的笑意。
  习惯了画面表达,文字用起来吃力了许多,对于美的描述也只能是真美,好美,太漂亮了。踩在雪上,树上、枝头的雪都不需要细看了,大瓦山的雪在阳光下,升起云雾,如梦如画,安静的大山,稳固的大山,灵动了起来,像水面的波纹,像枝头的鸟儿,像山脊的经幡,像奔跑的孩子,像水底的鱼儿,一切有灵万物如此鲜活。蓝的天,蓝蓝的天,在这看不清的世界,在这雾霾横行的冬季,大瓦山的雪,大瓦山的蓝天,真美!让人激动,也让人难过,我们像被围困的猎物,躲在大瓦山最后的清净里,静待尘世的雾霾化成利箭,它终将射来,我们,无一幸免。
  雪在雪山,那时候,大瓦山的雪还会这么白吗,好想回到童年,雪在青菜上画出一幅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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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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