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爱红楼——红楼识微

作者:月涵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17-02-14   阅读:

  
  薛蟠再来找宝蟾,已无踪迹了,于是恨的只骂香菱.至晚饭后,已吃得醺醺然,洗澡时不防水略热了些,烫了脚,便说香菱有意害他,赤条精光赶着香菱踢打了两下.香菱虽未受过这气苦,既到此时,也说不得了,只好自悲自怨,各自走开.此时香菱悲剧命运已经拉开了序幕。
  彼时金桂已暗和宝蟾说明,今夜令薛蟠和宝蟾在香菱房中去成亲,命香菱过来陪自己先睡.先是香菱不肯,金桂说他嫌脏了,再必是图安逸,怕夜里劳动伏侍,又骂说:"你那没见世面的主子,见一个,爱一个,把我的人霸占了去,又不叫你来.到底是什么主意,想必是逼我死罢了."薛蟠听了这话,又怕闹黄了宝蟾之事,忙又赶来骂香菱:"不识抬举!再不去便要打了!"香菱无奈,只得抱了铺盖来.金桂命他在地下铺睡.香菱无奈,只得依命.刚睡下,便叫倒茶,一时又叫捶腿,如是一夜七八次,总不使其安逸稳卧片时.在体力和精神上双重折磨香菱。
  半月光景,忽又装起病来(一出又一出),只说心疼难忍,四肢不能转动.请医疗治不效,众人都说是香菱气的.闹了两日,忽又从金桂的枕头内抖出纸人来,上面写着金桂的年庚八字,有五根针钉在心窝并四肢骨节等处.于是众人反乱起来,当作新闻,先报与薛姨妈.薛姨妈先忙手忙脚的,薛蟠自然更乱起来,立刻要拷打众人.金桂笑道:"何必冤枉众人,大约是宝蟾的镇魇法儿."薛蟠道:"他这些时并没有多空儿在你房里,何苦赖好人."金桂冷笑道:"除了他还有谁,莫不是我自己不成!虽有别人,谁可敢进我的房呢."薛蟠道:"香菱如今是天天跟着你,他自然知道,先拷问他就知道了."金桂冷笑道:"拷问谁,谁肯认?依我说竟装个不知道,大家丢开手罢了.横竖治死我也没什么要紧,乐得再娶好的.若据良心上说,左不过你三个多嫌我一个."说着,一面痛哭起来.薛蟠更被这一席话激怒,顺手抓起一根门闩来,一径抢步找着香菱,不容分说便劈头劈面打起来,一口咬定是香菱所施.薛蟠做事全无大脑难怪薛家如此了。
  香菱叫屈,薛姨妈跑来禁喝说:"不问明白,你就打起人来了.这丫头伏侍了你这几年,那一点不周到,不尽心?他岂肯如今作这没良心的事!你且问个清浑皂白,再动粗卤."薛姨妈比儿子聪明,此时出现免了香菱的棍棒。
  金桂听见他婆婆如此说着,怕薛蟠耳软心活,便益发嚎啕大哭起来,一面又哭喊说:"这半个多月把我的宝蟾霸占了去,不容他进我的房,唯有秋菱跟着我睡.我要拷问宝蟾,你又护到头里.你这会子又赌气打他去.治死我,再拣富贵的标致的娶来就是了,何苦作出这些把戏来!"薛蟠听了这些话,越发着了急.薛姨妈听见金桂句句挟制着儿子,百般恶赖的样子,十分可恨.无奈儿子偏不硬气,已是被他挟制软惯了.如今又勾搭上了丫头,被他说霸占了去,他自己反要占温柔让夫之礼.这魇魔法究竟不知谁作的,实是俗语说的"清官难断家务事",此事正是公婆难断床帏事了.因此无法,只得赌气喝骂薛蟠说:"不争气的孽障!骚狗也比你体面些!谁知你三不知的把陪房丫头也摸索上了,叫老婆说嘴霸占了丫头,什么脸出去见人!也不知谁使的法子,也不问青红皂白,好歹就打人.我知道你是个得新弃旧的东西,白辜负了我当日的心.他既不好,你也不许打,我立即叫人牙子来卖了他,你就心净了."说着,命香菱"收拾了东西跟我来",一面叫人去,"快叫个人牙子来,多少卖几两银子,拔去肉中刺,眼中钉,大家过太平日子."薛蟠见母亲动了气,早也低下头了.薛蟠终究还是怕母亲的,总算知一个孝字。
  金桂听了这话,便隔着窗子往外哭道:"你老人家只管卖人,不必说着一个扯着一个的.我们很是那吃醋拈酸容不下人的不成,怎么`拔出肉中刺,眼中钉'?是谁的钉,谁的刺?但凡多嫌着他,也不肯把我的丫头也收在房里了."薛姨妈听说,气的身战气咽道:"这是谁家的规矩?婆婆这里说话,媳妇隔着窗子拌嘴.亏你是旧家人家的女儿!满嘴里大呼小喊,说的是些什么!"薛蟠急的跺脚说:"罢哟,罢哟!看人听见笑话."金桂意谓一不作,二不休,越发发泼喊起来了,说:"我不怕人笑话!你的小老婆治我害我,我倒怕人笑话了!再不然,留下他,就卖了我.谁还不知道你薛家有钱,行动拿钱垫人,又有好亲戚挟制着别人.你不趁早施为,还等什么?嫌我不好,谁叫你们瞎了眼,三求四告的跑了我们家作什么去了!这会子人也来了,金的银的也赔了,略有个眼睛鼻子的也霸占去了,该挤发我了!"一面哭喊,一面滚揉,自己拍打.薛蟠急的说又不好,劝又不好,打又不好,央告又不好,只是出入咳声叹气,抱怨说运气不好.此时薛蟠才知夫人的厉害了。
  当下薛姨妈早被薛宝钗劝进去了,只命人来卖香菱.宝钗笑道:"咱们家从来只知买人,并不知卖人之说.妈可是气的胡涂了,倘或叫人听见,岂不笑话.哥哥嫂子嫌他不好,留下我使唤,我正也没人使呢."薛姨妈道:"留着他还是淘气,不如打发了他倒干净."此看出香菱在薛姨妈眼中只是个丫环,能留则留,当走则走了。
  宝钗笑道:"他跟着我也是一样,横竖不叫他到前头去.从此断绝了他那里,也如卖了一般."香菱早已跑到薛姨妈跟前痛哭哀求,只不愿出去,情愿跟着姑娘,薛姨妈也只得罢了.自此以后,香菱果跟随宝钗去了,把前面路径竟一心断绝.虽然如此,终不免对月伤悲,挑灯自叹.何必叹息,她纵然是美玉,奈何薛蟠并非识玉之人。如今在宝钗处原该好自调养才是。
  那时金桂又吵闹了数次,气的薛姨妈母女惟暗自垂泪,怨命而已.薛蟠虽曾仗着酒胆挺撞过两三次,持棍欲打,那金桂便递与他身子随意叫打,这里持刀欲杀时,便伸与他脖项.薛蟠也实不能下手,只得乱闹了一阵罢了.如今习惯成自然,反使金桂越发长了威风,薛蟠越发软了气骨.薛蟠敢打香菱,却不敢打金桂,原是怕着夏家吧。
  虽是香菱犹在,却亦如不在的一般,虽不能十分畅快,就不觉的碍眼了,且姑置不究.如此又渐次寻趁宝蟾.宝蟾却不比香菱的情性,最是个烈火干柴,既和薛蟠情投意合,便把金桂忘在脑后.近见金桂又作践他,他便不肯服低容让半点.先是一冲一撞的拌嘴,后来金桂气急了,甚至于骂,再至于打.他虽不敢还言还手,便大撒泼性,拾头打滚,寻死觅活,昼则刀剪,夜则绳索,无所不闹.薛蟠此时一身难以两顾,惟徘徊观望于二者之间,十分闹的无法,便出门躲在外厢.这金桂的丫环很有秋桐和赵姨娘的性格,敢说敢闹,姨娘这样,夫人也就无奈了,又不能真的卖了,必竟是金桂自己的丫环。
  金桂不发作性气,有时欢喜,便纠聚人来斗纸牌,掷骰子作乐.又生平最喜啃骨头,每日务要杀鸡鸭,将肉赏人吃,只单以油炸焦骨头下酒.吃的不奈烦或动了气,便肆行海骂,说:"有别的忘八粉头乐的,我为什么不乐!"薛家母女总不去理他.薛蟠亦无别法,惟日夜悔恨不该娶这搅家星罢了,都是一时没了主意.于是宁荣二宅之人,上上下下,无有不知,无有不叹者.这夏家小姐,全然不管规矩不顾体面,自然薛家无计了。如此行事,为何薛家不敢管又不敢休妻,莫非夏家的势力在薛家之上吗。
  审核编辑:落叶半床   推荐:落叶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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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散文副主编   落叶半床:
这么长一篇,足见作者爱红楼,对红楼知无巨细。细微处着眼,看得细,也看得分明。一回一回地,加上自己的见解,蛮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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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落叶半床

    哎呀,总算看完。月涵的创作速度是可赞的。另外小建议有三点:1.篇幅太长,可适当调整,分几次发,太长容易感官疲劳;2.注意排版,长的文章更要排版,不然视觉上就接受不了,更别提心理上的感受了;3.文章太多,要分阶段发,一次不要发太多,一篇审出来之后再发其他的。你看可好?编辑一篇文章要花去好多时间,也请见谅!

    2017-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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