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明之暗飞声

作者:月涵    授权级别:A    编辑推荐    2017-03-22   阅读:

  
  在重庆的时候,一切就绪,陈长风却有些不安,一切太顺利,令人不得不生疑,这不是他们做事的风格。
  他在影院的宣传栏里留了暗号,已经有些不抱希望了,今非昔比,他从来没有启动过个棋子,如今他又是穷途末路,如果对方沉默,他也不可能抽出时间来料理,只好认了。
  陈长风当年最得意的时候,也非常谨慎,他始终感觉危机随时可能而至,这样的日子让他兴奋也让他不安,尤其是成家之后,兴奋远去,随之而来的都是不安。
  他也需要大笔的捞钱,上级要打点,下属要安抚,有些情报必须花钱买,有时候消息真假难分,钱不能少给,入了这一行,他不省小钱,一个小钱,可能结一笔仇恨,他不想不知不觉中树敌。
  只是他和施众的区别是,施众什么钱都挣,他不是,有些钱他不挣,他也走私军火药品和民生物品,但他从不克扣抚恤金这类款子,凡经他的手,都是原封不动的转过去,有时候,看人家太困难,他还垫些钱。因此他声誉极好。就因了这个,上级苏先生对太太金女士说,这个人可以托付生死。
  他有次对吴桐说,他还能活着,就是侥幸,看那些死在战场上的人,他实在是拿不了这个钱,那些人后面都一大家子呢。
  那个棋子是一个阵亡家属,家里孩子太多,那孩子是老大,那些钱起不了大作用,而且主要是女主人身体不好,一直咳血,陈长风放下钱,又从自己的钱包里拿了些,他知道这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他看见那孩子清澈的眼神,有些不忍。
  一个月后,他在医院看见那孩子卖血,给母亲弄医药费,他当时立在原地,挪不动脚步,苏先生说他太多情太心软,如何成大事。
  他当时有事要办,只好离开,长夜难眠,他又想起了那个孩子。
  他第一次违反了规矩,之前他的规矩是钱送到,不在后续联络,因为事情太多,他管不起。
  这一次他出钱找了大夫,把那孩子的母亲送进了医院,出钱让那孩子继续读书,后来孩子的母亲病好了,陈长风给她找了个轻省的活计,好养活更小的孩子们。
  那孩子天资极好,在学校成绩也好,陈长风给他改了名字程阳,他希望这孩子以的路好走些。
  阴差阳错这孩子得到了一个贵人的青睐,还嫁了女儿给他,此后虽未青云直上,但在一个极重要的部门任职,可以接触一些核心的机密。陈长风当年说的是,如果他年有事相求,他只帮一次就可,那个联络方式,署名用的是程阳的小名大男。
  从当时的约定,到后来的变迁,后来陈长风随苏先生去上海,对方在重庆,势成敌对之势。多年来不管什么时候,陈长风都没有用这个机会。只有一次,他说到做到。他不想挟恩以报。
  现在也许到了生死之时,他抱着试试的心态,留了言,心里也茫然,对方若是不顾当年约定,他也无法。
  程阳在影院的宣传栏里看到了那个留言。他马上懂了。
  这件事情的处理真的是绝密,他也不能直接接触,他恍然听过一句半句。
  他知道经手人骆处长别无他好,就是爱喝洋酒,程阳约了骆处长喝酒时,说是打问一下他升职的事,有个科长的位子空了出来,好多人在争,程阳资格极好,这些年他不主动要求升职,实在是看中了这个位置可以接触许多机密,他想还陈一个人情。
  骆处长对程阳印象好,这个年轻人,虽然有个资格老的岳父,他见了也要低三分头,可是程阳一直谦虚和气,工作认真,做事谨慎,从不提什么升职,年节的礼照送。
  现在人家过了三十,儿子也有了,想升职也是正常的,所以程阳请喝酒,他一口答应,他估计凭程阳岳父的面子,这事办下来不难。
  二人喝得尽兴,骆处长一喝了酒话多了,说过的话也不记得。程阳随口说上面对苏先生他们真大度宽容呀,前事都不计较了,真是意外。
  骆一晃头,大度什么呀,不过是表面罢了,他们一去无归。
  程阳马上明白了,迅速转了话题,一句就够了,余下的事交给陈长风吧,如果陈要走,还是有路子的。
  程阳在咖哩馆传递了信息,他暗示了一句,如果陈请他帮忙,他愿意相助。
  接下来的事情,陈长风知道了消息,居然没有任何行动,他按步就班的收拾东西,安排苏先生的事务,唯一的不同是苏先生的太太没有乘船,说是晕船,对于苏太太,上面要求不严格,一个女人,没了苏先生,她愿意怎样就怎样。她亲戚在国外,想必是不会回来了。
  程阳奇怪,那天苏先生上船,程阳特意接了送行的差事。他和陈长风握手时,重重的说了句保重。
  陈长风的表情依然平静,淡淡的说了句,谢谢。一句话,这是他们二人的缘份。
  轮船开走了,程阳请假回家,那天是岳父过生日,骆处长痛快的批准了。
  程阳一个人坐在车里,眼泪悄然滑落,那个人,曾经是他家的恩人,没有他,他和他的家人,也许早就不在了。这一生,他要的只是一句话。
  陈长风和苏先生心照不宣,陈长风另找人打探,对于轮船爆炸的时间做了大约的判断,应该是夜间十二点左右。
  十一点的时候,他请示苏先生工作完毕,然后给了苏先生一个救生圈,苏先生摇了摇头,你自己走吧,我们缘尽于此。我身边有他们的人,我死了大家都安心,你带着我,我们谁也走不了,水手中有他们的人。你只能在船爆炸时跳水,估计也有人监视你。
  陈长风明白苏先生说的是实情,他第一次走上前,紧紧抱住了他。这一生他的命运因他改变,是缘是劫数,都不好说,大半生相处,情同父子,有时也怪苏先生当年的选择,误了他大半生。
  若非他是苏先生的嫡系心腹,他当年完全可另做选择,只是他离苏先生太近了,没人会相信他,而他掌握了苏太多的秘密,他不在他身边,他不会放过他。他是别无选择,夹缝中求一个平安。
  现在他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他事先破坏了船的玻璃,他学过爆破,也计算了跳水的时间,肯定会受伤,受就受吧,容貌变了,也许还安全。
  离十二点还差五分钟的时候,有人经过他的房间,往里看了看,确信陈在睡梦中,才离开。
  程阳看见报上的新闻,轮船不明原因爆炸,无人生还。
  他的手抖动了一下,他不明白,陈既然事先知情,为什么还要上船。
  肥水东流无尽期,
  当初不合种相思。
  梦中未比丹青见,
  暗里忽惊山鸟啼。
  春未绿,鬓先丝,
  人间别久不成悲。
  谁教岁岁红莲夜,
  两处沉吟各自知。
  
  
  审核编辑:西部井水   推荐:西部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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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短篇小说主编   西部井水:
船爆炸了,死了或者幸存,都是命里注定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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