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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星

作者:孔雀东南飞103    授权级别:A       2013-12-03   阅读:

  
西夏兴庆城中有座寺,名叫戒坛寺,寺主是个非常艳丽的女子,名叫没藏氏。国主李元昊经常到寺中与她偷情,这女尼有了身孕,李元昊大喜,封她为没藏大师。眼看没藏大师一朝临盆就要被晋封妃位,天不作美,李元昊驾崩了。
国不可一日无主。 没藏大师的哥哥没藏峨博是西夏的国相,召集众大臣商谈立新君之事。大臣们怕国相势大,就附议国相的主张,等到没藏大师肚子里孩子生出来,如是男娃,就继承帝位。然后,国相修密书一封,交给亲信乙埔,要他速去西凉府,找着没藏第,向他的老父亲面递。
乙埔一路西行,赶将到西凉府,入得城来,只见西凉地方桑柘稠密,青旗酒楼遍地,城东北烟柳扑地,杂耍吆喝声不断。乙埔移步前去,原来那里有好大一片海子,一座井亭上挤满了人,甚是热闹。他挤进去一看,亭中间有眼老井,井约深十几丈,奇就奇在人爬在井沿上,十几丈深处却能照见自己的头脸,连一根须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一老倌儿说:“客官,听口音你非本地人。这眼井不知何许年所砌,古来就神灵得很。你如有福气,就冲井底水照照,今世能当大官,水上就浮出戴纱帽的头面。如是下贫,浮个驴耳出来,也好警醒,从此念佛求个温饱。”乙埔兴冲冲爬向井壁,大弯了腰端详井底。不料,臂上挎的招文袋滑脱下去,噗嗵一声掉进了井。
他“啊呀”叫了一声,慌了手脚。跌足说:“天可怜见,这可是个要命的招文袋啊。相国的家信在内,如是丢了,杀千回头的勾当。”急央周围说:“各路佛爷垂怜,谁帮我打捞出招文袋,谢银多多。”刚才那个老倌谋划说:“客官稍安勿躁,待老朽就近借盘大绳来,请了众乡党,缒绳下去打捞便是。”
绳虽旧,却是应急就近借来的。乙埔磕破了头,也无人敢缒绳下井。无奈,只得自己下井找物。他被众人吊下井去,岂想刚近那银花花的水面,绳子就被井石给硌断了。乙埔惨叫一声,跌入水中,几沉几浮间乱舞手足扑腾,一只手无意碰着了一块画像砖,那砖块是松动的。指甲一用力,砖也掉下来了。待他再次浮起身,便拼了浑身的力气,死死抓住掉砖空出的洞沿。那是一块四尺见方的画像古砖,嵌在井壁中。它一掉落,井壁就余出个凹坑。这个凹坑救了乙埔。
他爬进凹坑,才发现那是一个深洞。爬出几丈远,洞穴豁然开阔了。乙埔摸摸袖袋,火镰还在,他乱摸些细碎的草屑,把火镰在石洞壁上一磕,火星冒处,草屑着了。借着微光,一望之下,他大吃一惊,依稀认得面前是一座巨大的窖库,摆满了高与人等、径有两围的瓮,森森吓人。库角挂着盏小油灯,残留半盏油。好不容易点着了,面前亮开一团光,就近看,瓮盖是草编,拿手一碰,草盖子朽落成一泡灰,从瓮里冲出一股古冽的酒气。哟,原来这里是一座酒库啊。
乙埔小心地掌灯前走,迎面是一堵画壁。拨拨灯芯,只见画壁上画着一位凤冠霞帔的美人,她的身后是个侍婢,张着把油木伞,给美人挡雨。那滴溜溜的雨珠从伞尖上滑,看看地,就要溅到美人的镂金履上的一朵黄花上。乙埔看得呆了,情不自禁就张手擦拭黄花。谁知这一擦一拭,轰隆一声,黄金履开了个大裂缝,从裂缝里扑出一股乳白的光团来。乙埔探头看,裂缝中间有个宝座,上面供着一个鸡卵大的石子,有微温,从石胎里往外溢柔和的光。他把石子就手捡起,揣进怀里。
前面还有深不可测的建筑体。这时,灯油尽了,眼前一片漆黑。乙埔不敢久留,折回身子往外走。到了洞口,依稀听见井上人语喧哗。他再也顾不上打捞招文袋,拿出求生的余力狂喊:“救命啊,救命。”
等了三个多时辰,乙埔才看到一个嗦嗦落到眼前的绳头。出了井,老倌一连声地惊叫:“现在天都黑了,你落水大半日,竟然还活着。阿弥陀佛。”
丢了招文袋,乙埔既不敢前去没藏第见国相的爹,更不敢返回兴庆府去报信,遥望南山一片岑寂,便隐名埋姓投那谋生去了。
几年后,乙埔从一个胡商口里探听到,他的主子,那位国相还在当国相,没藏大师生一男婴,被立为国王,她已经成没藏皇太后了。他也打听到国相从未派人查找前往西凉的送信人。看来形势平稳了,乙埔也着手准备回家了。
这几年,他靠给人放牧为生,穷愁没落,惟一的财物就是这个夜里能发白光的鸡卵石。他把石子拿到西凉府的集市上求售,想换点盘缠回家。但这样一个石子,置身满街的玉器、宝石中,就显得太不扎眼,没有人愿意换给他一斛米。
有一天,他在街上买石,一个顽皮的孩童趁他不备,捡起石子就跑。这还了得?乙埔连喊带追,一路追到了一处茅棚,孩子的奶奶瞎着眼,正在石臼里捣水煮的麦索。孩童见这个人发怒来追,就随手把石子丢进了奶奶面前的石臼。这时,奇怪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鸡卵石向被烧红似的,在残余水份的煮麦索里面咝咝地冒着气,腾起一团奇异的酒香,香气弥漫了一巷子。
乙埔和孩童都被眼前一幕怔住了。瞎奶奶半天才喊:“快去请先生来辨辨,这是个什么石头?”
来了一个老学究,不看则已,一看,跳将起来,“天啊!这不是酒星么?!只听说早在张凉王时期,他的王后有块宝石叫酒星,王后死后,酒星就失传了。”
当晚,乙埔就被南山一位世家安据请去,好酒招待之后,乙埔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发现酒星的往事。安据给了他一千两银子,换回酒星。后来,据人说,乙埔回家路上,突然被强盗杀害,奇怪的是强盗并未动他身上带的银子。
这年秋后的一个日子,海子里的古井亭被强盗破坏,古井里还挖出了堆成一座小山似的瓮片,整个海子酒香蒸腾,西凉城一城酒香,海子的水也变成了微微泛黄的浆汤。官府核查,从古井里侧洞发现一座酒冢,冢主乃是前凉国王张骏的王后。
案件惊动整个西夏国。官府层层破案,最终,强盗被查出,头目正是安据。这个案子破得蹊跷,没藏皇太后一夜做梦,梦见来了一位美丽的贵妇人,自称是没藏皇太后的娘家人,向她告状,说三日后兴庆府南门外来一伙骑白骆驼的胡人,他们的嘴唇都是乌黑的。就是这伙贼,偷了我的酒库。乞望娘家人替我做主。没藏皇太后一 觉吓醒,感到梦很奇特,就悄悄派了一支亲兵按时到南门外守侯。果然,发现了贼人。拿住拷问,安据供认不讳。
安据在站笼里交代说,那一夜,他们一伙进了画像砖洞,火把映照之下,看到一堵石墙,破墙而入,前面是云母屏风,屏风后是一个大供桌,上面放着紫玉箫、黄金勒,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器。有个玉碗,盛满了酒,酒香诱人,他们按捺不住,个个喝了一口,不期想从此嘴唇就变得乌黑了。
史官说,西凉城东北的海子,凉国时叫灵渊池,城为飞凤,池为凤舌,乃是气脉之穴。古来就产美酒,张凉王王后得酒星,凿酒冢,乃酒史奇谈。
故事末尾还有交代。没藏皇太后四十多岁时,有人向皇帝密奏,拿出一封密信作证。那信正是乙埔跌落古井的那封,皇帝打开一看,上面国相密写,速选没藏家族男婴一名,但等没藏氏分娩,无论是男是女,均以没藏家男婴掉包,好使没藏家族尽得西夏天下社稷。
皇帝震怒,设计刺杀了没藏皇太后。
  审核编辑:吟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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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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