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给父亲,询问油菜的长势
以及秧苗是否发芽,只有聊这些
父亲才有兴致地讲他种地的手艺
像下棋一样把秧苗插进田里
再像喝茶一样把篦谷扬了去
他的话里只有蛙声和麦浪
而我的脑海,呈现的却是
他弯下腰插秧的样子
毕竟,大半辈子都身陷泥里
不是轻易能拔去
2017.4.7
《白杨林中》
上坟完毕,回家的路上路过一片白杨林
每一棵白杨树都被做过标记,一棵不落
谁会如此无聊?白杨树并无伤口,何况
这透明的胶带,也不能用作伤口的包扎
倒是姑妈告诉我,这是用来抓捕幼蝉的
于是,从土里钻出的幼蝉猴,奋力地爬
每到这个关口,它们都将滑下去,跌落
直到筋疲力尽,直到深夜设下陷阱的人
将它们收入囊中,在黑暗中修行了多年
未及看见第一缕阳光,便又被黑暗埋葬
多么的残忍啊!这个夏天,这白杨林中
将没有一声蝉唱?我终究是个无聊之人
那个下午,我把白杨林中的每一个标记
都一一解去,夕阳下,闪烁的塑料胶带
像一层蝉蜕,忽然有悉嗦之声响彻林梢
2017.4.8